但看衣裳並沒有什麼,但她膚色本就暗沉,再配以這般亮麗的顏色,以及旗頭上一枝紅梅,便顯得實在豔俗了。
“你說什麼?”
郭貴人不似海常在這江南女子柔弱,一把便將攔在她與海常在中間的兩個宮女都推到了一旁。
婉襄從前隻聽說過宋仁宗後宮有美人打架,沒想到清宮裡也有。她哪裡見過這陣仗,也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還是要裕嬪上前一步,“你們若是再爭,本宮便稟告齊妃娘娘,讓她將你們全都禁足!”
裕嬪到底也是一宮主位,更是皇子之母,這點威懾力總還是有的。
二人齊齊安靜下來,裕嬪才令她的宮女將禮物捧到了婉襄麵前,但並不令她此刻便打開。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為免紛爭,劉妹妹還是待客人離開之後再打開吧。”
裕嬪的臉色仍舊不好看,郭貴人和海常在便不敢造次,如來時一般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像是兩個不情不願的護衛。
裕嬪再望她們一眼,便又忍不住笑起來,“也不知齊妃娘娘平日是怎麼忍得你們,本宮真是一刻也難忍得了。”
她說歸這樣說,又好似很滿意郭貴人和海常在這樣聽她的話。
婉襄忽而有種感覺,她好像巴不得她們兩個爭吵起來似的……
郭貴人忍不住絞著手帕嘟囔了一句,“鐘粹宮的例銀晚了兩日送來,分量也短了些。”
“齊妃娘娘從前最計較這些事,動不動就要鬨到皇後跟前去。”
“如今也不知是怎的了日日將自己關在正殿之中,口中祝頌不斷,也不知道是在求什麼佛籌什麼事,哪裡有空管嬪妾們這些閒事。”
齊妃在求神拜佛……道士……
難道是巫祝?
海常在湊到了裕嬪身旁,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嬪妾聽說齊妃娘娘母家有修仙之人,從前三阿哥會忽而發瘋也和……”
裕嬪瞪了海常在一眼,她沒有能夠繼續說下去。
婉襄始終站在一旁,一副眼觀鼻鼻觀心,萬事不上心的模樣。
可她心中卻有驚濤駭浪,今日她所知的這一切,似乎都在印證她昨日的猜想。
裕嬪沒有讓鏡春齋繼續安靜下去,“說起來我們也在劉妹妹這裡叨擾了許久了,原本打算出門去探望一下寧嬪的,她病下總有一個多月了。”
話說到這裡,三個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婉襄,“劉妹妹隨我們同去麼?”
裕嬪都這樣說了,婉襄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不過她是新封的妃子,本就要去拜見各宮主位才不算失禮,到時她一人去拜見寧嬪隻怕也尷尬,今日倒是正好了。
隻是她成為妃嬪之後一直忙碌,連送給各宮主位的禮物都還沒有時間打點出來,“請各位娘娘主子在此處稍等,嬪妾去準備一份奉予寧嬪娘娘的禮物。”
這一個上午,桃葉一直沒有再現身,婉襄在小庫房中見到了淚痕已乾的她。
她一見了婉襄就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要從庫房裡出去,“奴才去做事了。”
自然被婉襄攔下了。
她並不急著寬慰她,“替我找一件送給寧嬪娘娘的禮物吧,我要跟著裕嬪娘娘她們去一趟啟祥宮。”
“裕嬪?”桃葉好像仍然不知道裕嬪在鏡春齋中,小庫房實在偏僻而安靜。
婉襄沒有時間同她解釋那麼多,“快把眼淚擦乾,隨我去一趟啟祥宮。旁的事都先不要問,也不要思考。”
她剛剛成為妃子,小庫房其實空空蕩蕩。
答應品級不高,便是有珍奇寶物,也不能作為禮物獻給主位娘娘,反生猜忌誤會。
婉襄選來選去,最後選了一隻瑪瑙製成的桃形小水丞,尋了個錦盒包好,便帶著桃葉重新回到了鏡春齋裡。
桃葉被裡麵的熱鬨嚇了一跳,幾人一時之間卻無有所覺,早已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也不知今年萬歲爺還會不會去圓明園過年,往年都在那裡,日日去同樂園清音閣聽戲。”
“那戲子咿咿呀呀地,好像這無聊的日子很快便流過去了……”
“還往年呢,那都是潛邸裡的事了。自萬歲爺登極之後,臘月二十三都要在坤寧宮中祀神,現在哪裡有空去圓明園。”
“不過我倒是也想聽戲,放心吧,萬歲爺素來畏熱,夏日一準過去……”
是裕嬪先發覺了站在門口的婉襄,她笑起來,“人已到齊了,去寧嬪那裡坐坐吧。”
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