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是去天然圖畫的, 若去那裡,她可以見到皇後。
上一次臘八夜事發,皇後顯然是維護齊妃的, 隻不知她是否知道齊妃與賈士芳勾結之事。
婉襄心中煩悶,雖然知道見了皇後大約也是無用, 但總歸要比回到萬字房中什麼都不做, 獨自煩惱要好。
想到此節,婉襄定了定心, 徑直朝著天然圖畫走去。
既然穿到這個朝代, 對這個朝代真正主人之一的皇後, 婉襄還是有敬畏之心的, 所以天然圖畫她其實已經過來過好幾回。
天然圖畫是一方樓建築,登樓可以遠眺西山風華, 後麵有小湖,再遠些能望見福海。
湖光山色,景象萬千, 不愧名為“天然圖畫”。
皇後住在五福堂中, 是一處三間闊的小院子, 她應當從勤政親賢殿回來沒有多久, 院落中卻靜悄悄的。
瞧見婉襄過來, 她身邊的女官先進去通報,婉襄就站在院中等著。
五福堂前的小花圃雜植著各種花草,高大的是石榴樹,此時不是開花的季節。
低矮的則有蘭花、長壽花、龍鳳木並一些婉襄在蔣廷錫那副《塞外花草圖》上見過的不知名草木。
其實皇後這一代人,便早已經不在關外生活了。也不知是原本就有這些植物,還是皇後下令讓人移栽的。
這樣等了一會兒,烏尤塔便從堂中走出來, 恭敬地請婉襄進去。
“皇後娘娘方從勤政親賢殿歸來不久,方才正在更衣。又到了喝藥的時辰,因此奴才們耽誤了一會兒,劉貴人請勿怪罪。”
烏尤塔對所有的妃嬪態度都是差不多的,即便是待寧嬪,也並不過度親近。
總是不亢不卑,僅儘禮儀,把事情說清楚便好。
婉襄也欣賞這樣的人,“不礙事的,娘娘鳳體為重。”
嬪妃們懂事,烏尤塔也滿意,為婉襄掀開了珠簾。
“皇後娘娘才剛喝了藥,此時不宜睡下,請貴人多陪著我們娘娘說說話,坐一會兒子再走。”
但烏尤塔這句話,也不過是替皇後強作精神而而已。
方才婉襄隻在後殿聽皇後說話,縱然有牆壁監牢使得聲音難以透過,皇後的聲音聽起來也實在並不正常。
此時皇後是坐在床榻上同婉襄說話的,若非極親近,若非實在勞累,是不應該這樣見客的。
婉襄行禮畢,望了皇後一眼,見她臉色果然蒼白難看得嚇人。
隻是見了婉襄仍舊神色親厚,招呼她到床前的繡墩上坐,又忙忙地要吩咐人給婉襄取點心來,像是喜歡她到她麵前來。
婉襄不忍心打斷她,或者自己在她麵前講這些點心用得香甜些,於她而言也是安慰。
“昨日地震,今日瞧著娘娘的臉色便又差了些。”
婉襄是擔憂,皇後反而安慰她,“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生了弘暉之後就是這樣。”
“每逢秋冬略吹了些風就要頭疼,沒事的,今日天氣倒好。也是因為天氣好,所以在園子裡走動嗎?”
婉襄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您還病著,因此過來探望。再有就是寧嬪昨日不幸,今日嬪妾也想去探望她。”
皇後的神色即刻便有些不自然起來,“你還是彆去探望寧嬪了,畢竟昨日地動之時船上的情形你也清楚,寧嬪癡慕皇上,若見了你……”
“娘娘。”
烏尤塔端進來一碗糖蒸酥酪,突兀地打斷了皇後的話。
她分明是故意的。
皇後這番話未免有說寧嬪恐生嫉妒之心的意思,這未免有看輕寧嬪,替寧嬪得罪人的可能,不是一個中宮皇後該同嬪妃說的話。
皇後望著烏尤塔的表情卻由最初的疑惑變成了一種孩子氣的天真,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似的。
不應該……
“皇後娘娘,裕妃娘娘過來探望您。”
又有一個女官進來稟報,婉襄下意識地望向窗子,一個著月白色氅衣的美人籠著模糊的光線快步朝著堂中走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大串的宮女太監。
皇後擺了擺手,“裕妃也難得過來,讓她進來就是了。”
婉襄連忙從繡墩上站起來,郭貴人和海常在似乎也過來了,隻有這一隻,還輪不著她坐。
裕妃身體康健,很快便走進堂中。她帶過來的那些宮人自然都留在五福堂外,進來的人隻有主子們。
行走時腳步匆匆,帶進來一陣風,令皇後咳嗽了片刻。
眾人之中裕妃位分最高,不客氣地坐在婉襄方才所坐的繡墩上。
烏尤塔很快指揮著宮人新搬了幾張繡墩過來,大家問好之後很快各自坐好,圍著皇後說話。
“裕嬪晉封為妃,本宮還沒有好好恭喜過你。禮物倒是早早備好了,你今日過來,正好一並帶回去。”
這句話說完,郭貴人和海常在麵上便俱是得意神情,仿佛獲封之人並不是裕妃,而是她們一般。
皇後畢竟是皇後,“如今已在妃位上了,便更知應當沉穩些,也給底下這些小妃嬪做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