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做主(2 / 2)

雍正點了點頭,望向蘇培盛的時候語氣沉肅,“將寧嬪帶進來。”

婉襄要從他懷中起身,自己靠在鵝羽軟墊上,她並不習慣旁人眼見她與雍正的親密。

但他似乎並不是這樣想的。

寧嬪腳步匆匆,在雍正麵前跪下行禮的時候甚至連披風都來不及脫去。

話語之中滿是狐疑,“嬪妾啟祥宮寧嬪武氏,見過萬歲爺。”

雍正並沒有說話,蘇培盛將那一方九子墨捧給了寧嬪,上麵的墨漬已經乾涸,聞不見一點味道。

“寧嬪娘娘,今日萬歲爺急召您過來,是想讓您認一認這方墨。不知道您可識得,不知她是否曾是啟祥宮中的物品?”

寧嬪緩慢地抬起頭來,從蘇培盛手中接過了這一方墨。

她不至於弄不清楚此刻的狀況,以為是什麼其樂融融的場合。待看清了這東西,遠山眉便微微蹙起。

“這是前幾日本宮送給劉貴人的九子墨,似乎有人用過了。”

她答完了這問題,便望向了雍正和婉襄的方向。

他此刻擁著婉襄,於寧嬪而言想必有無言之痛。

但她很快沉下了心來,再拜下去。

“不知萬歲爺今日召嬪妾究竟所為何事?這塊墨的確曾為嬪妾所有,但嬪妾是出於好意,恭賀劉貴人有娠之喜。”

她的目光本是春日裡平靜的湖麵,柳絮一片一片地飛入湖中,不是極大的動靜,但積少成多,終於令她再承受不了了。

“不知貴人今日是否身體不適,為何這般失禮?”

“寧嬪。”他出言打斷了她。“朕再問你一次,這塊墨是否的確本為你所有?”

寧嬪沒有回答,一旁的蘇培盛提醒她,“這塊墨中香料有迷迭香,誘發了劉貴人身上紅疹,此外還有靈貓香,是有孕的婦人忌用的。”

“什麼?”寧嬪的目光微閃,胸膛開始劇烈地起伏著。

而後像是忽而想到了什麼,身體無力地跌坐了下去。麵上的神情不似笑也不似哭,連一句話也不為自己爭辯。

雍正望著寧嬪的模樣,一直緊鎖眉頭。

他向來不耐煩女子這般情狀,疾言追問,“寧嬪,你是否認罪?”

一直跪在一旁的種綠這時候連忙上前心疼地將寧嬪摟在懷中,淚眼朦朧地向雍正申辯。

“萬歲爺,奴才知道您和主子們說話,並沒有奴才多言的份。但請您容許奴才為娘娘說一句話吧。”

“這九子墨實則本有一對,是娘娘剛入宮時熹貴妃娘娘賞下的。因著喻意很好,娘娘平日又好詩書,常常讓奴才用這塊墨來伺候。”

有些話自己不方便說,便總是讓身邊的宮女來代勞。

慣用伎倆了。

事涉熹貴妃,蘇培盛便上前詢問了一句,“種綠姑娘這般說,不知可有宮內檔案記載?”

“蘇公公不必著急,奴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種綠居然也敢於反抗蘇培盛,將落下的兩滴淚都咽進心裡去。

“娘娘有孕之時,萬歲爺不來探望,夜間總是抄寫《四宜堂集》或是其他萬歲爺寫的文章,每回都抄到頭暈腦脹方歇。”

她懷中的寧嬪淚流不止,種綠越加著急起來。

“娘娘之所以這般傷心,就是因為恐怕到如今才知道事情真相。”

“娘娘當年滑胎固然是摔倒之故,可若是這靈貓香當真有效,天長地久,娘娘也是保不住龍胎的。”

“娘娘有孕時身體格外虛弱,萬歲爺,請您明鑒!”

她一連磕了十來個響頭,在青磚上留下斑斑血跡。

要用鮮血來證明她們主仆的清白太過血/腥,婉襄又控製不住地乾嘔起來。

寧嬪好似終於從她的傷心之中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了還要繼續磕頭的種綠,換做是她將她護在懷中。

“嬪妾舊時所用的那塊九子墨,同那個無福的孩子葬在了一起。”

“萬歲爺若是不信嬪妾,自可以命人開棺取墨,再令太醫驗一驗是否如此。”

寧嬪的話逐漸變得更有條理,“那時嬪妾傷心欲絕,總不能在數年之前便料定了會有今日之禍。”

如此這般,便是要將這罪名往熹貴妃身上推了。

“嬪妾請萬歲爺明察此事,無論是今日劉貴人也好,還是舊日嬪妾的那個孩子也罷。”

她頓了頓,再重重地拜下去,抬起頭時額上沾染的不知是種綠的血,還是她自己的。

“萬歲爺是天下之主,請您為嬪妾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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