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微彎,正想要說些什麼,便見雍正低下頭去,伸手撫摸著她的小腹。
“寶貝,皇阿瑪將來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原來是在喚著孩子。
婉襄連忙收起了她蕩漾的春/心,裝作不在意地彆過了臉去,讓他能和他的寶貝在她麵前獨處一會兒。
而後很快就聽見了雍正輕笑的聲音,隱忍的,而後終於爆發,變成初夏之夜裡壓過蟲鳴蛙聲的暢快笑聲。
婉襄回過了頭來,望著他的模樣微微有些惱怒,許久之後他終於停下來,用雙手捧住了婉襄的臉。
“到如今了,臉上終於長了些肉,看起來更像個寶貝了。等到生產之後這些肉也不要消下去,那才最好。”
他見婉襄仍然沒有消氣,反而故意要撩撥她,“這孩子還沒有出生,額娘便先吃上了它的醋,這可怎麼是好?”
“才沒有。”
“真沒有?”
他在她身旁坐下來,伸手攬了她的肩膀,讓她能夠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他懷裡。
躺是躺了,隻仍然不主動說話。
雍正忽而又問她,“今夜在皇後那裡用晚膳,都吃了些什麼。”
婉襄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人家畢竟是皇帝,不好不答話。
“羅漢麵筋一品、素餡包子一品、銀葵花盒小菜一品、口蘑燉麵筋一品、奶/子二品、餑餑十品……”
四月初八是佛誕日,初七日開始,宮中信佛的嬪妃便不吃葷了。
也因為春夏時不比冬日,菜蔬豐富,吃了一整個冬日的葷腥,的確也應當換換口味了。
婉襄盤點了半日,覺得沒有什麼遺漏了,一抬頭便撞進他笑眼裡。
被她發覺了笑意,雍正佯裝正經道:“果然沒有吃醋。”
婉襄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伸出手攀在他脖頸上,“我會比任何人都愛這個孩子,無論它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湊近了她,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那朕和你忽而就變成競爭關係了,你說它會更喜歡朕,還是更喜歡你?”
“也可以一起努力。”她用力地抬起自己的身體,也同樣送給他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沒有更進一步了。
婉襄的手繞過他的腰,抓住了他的發辮,“有想過給這個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再不取名字的話,難道等它出生了,便隻是‘寶貝’、‘寶貝’地叫麼?”
阿哥、公主,她很想讓她的孩子隻純粹地是她的孩子,不想有彆的身份。
她害怕她的一意孤行會帶來不幸。
“若是個阿哥,自皇考開始,取名便都遵循漢人的方式,排字輩,循偏旁。下一輩是‘弘’字。”
在這個朝代,若是個公主還好,不需要承擔那麼多的職責,自雍正開始,就很少有公主遠嫁草原了。
可若是個阿哥……在曆史上籍籍無名,會因為她這樣的母親受多少磋磨?
婉襄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不想為雍正發覺,假裝笑意嫣然地聽著他說下去。
“朕選了兩個字,一個是‘晗’,天色初明之意。一日方始,有無限希望與可能。”
“還有一個是‘晏’字,天青無雲。”
他沒有提及“曕”字。
婉襄勉強笑了笑,“都是好天氣。那公主呢?”
一連夭折了那麼多女兒,雍正怎會不心有餘悸。
“從前朕的公主取的都是滿名,朕與你的孩子,想同樣取個漢名。阿哥的名字不過選兩個字而已,公主的名字卻要謹慎再謹慎,朕還要好好想一想。”
婉襄嘲笑他,“原來阿哥的名字都是隨便取的。”
他不以為忤,反而越加理直氣壯,“也隻是擬了兩個字而已,說不準朕到時見了阿哥還是覺得不好,不過選個乳名先叫著罷了。”
“像叫小狗那樣?”
雍正更用力地抱緊了她,滿懷溫存。
“像叫你那樣。”
原來是怕她反擊。
他的懷抱太溫暖了,是有彆於夏日的暖。她一沒入其中,哪裡還會想要放開、掙紮。
隻管沉溺。
但雍正終究還是要離開她的,勤政親賢殿中點了燈,還有千千萬萬百姓家中無有燈火,他要為他們籌謀。
他重新回到了那些奏折麵前去,認真地開始批閱起來。
許久之後,婉襄在睡意朦朧間聽見他歎息了一句。
“很快便會是十三弟一周年的忌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