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 令她想念她的四哥了。(1 / 2)

郭貴人和海常在都住在福海西岸的曲院風荷, 兩人看起來是冤家,在紫禁城中因齊妃之事分開居住, 搬到圓明園裡, 又擇了地方住到一起。

鬥了一輩子的人最了解彼此,或者她們也是這樣。

曲院風荷,和平湖秋月一樣仿照杭州西湖之景, 周圍水邊種了許多荷花,已經過了季節, 大部分的花朵都凋謝了, 露出花心之中的蓮蓬。

青翠可愛, 令婉襄想起方才路過福海時, 在湖上采蓮的那些采蓮女所唱的歌謠。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 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 仰首望飛鴻。”

是《西洲曲》。

“貴人, 您不進去麼?”

婉襄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在曲院風荷門前站了許久了。

她鬆開了近處為她握住的一枝蓮蓬, “等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折幾枝蓮蓬給嘉祥玩,或許她會覺得有趣。”

桃實點了點頭, 而後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曲院風荷裡。

這裡隻有一座五間闊的大殿, 郭貴人住在東麵, 海常在則住在西邊,此時兩人都在明間裡喝茶說話。

見婉襄進門, 也不知是太熱, 還是無聊,兩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不過勉強互相問了好而已。

海常在百無聊賴地剝著栗子, “劉貴人當真是貴人,今日從哪裡來,難得過來坐坐。”

婉襄早已習慣了她們這樣的態度,“從接秀山房過來,陪著裕妃娘娘說了會兒話。”

海常在便停了手,聽郭貴人道:“自去年夏秋以來,裕妃娘娘便總是和貴人在一起,倒把我們姐妹倆都忘了。”

“貴人真是好本事,不僅能讓萬歲爺死心塌地,就連裕妃娘娘也更喜歡你。”

不過就是這些酸話,婉襄全不放在心上。

“隻是天氣熱,貴人和常在不常常出門走動罷了。今日若是無事,其實我也不會去探望裕妃娘娘的。”

婉襄開門見山,海常在和郭貴人下意識地同彼此對視了一眼,俱都清楚了婉襄的來意。

“哎呀,我和海妹妹呢,都是這後宮中的明日黃花了。”

她長歎了一口氣,神情卻淡漠,看起來也並不是十分難過。

“萬歲爺顧念舊情,年節下的賞賜是不會缺的,但旁的……這樣清冷下去,怕是有一日連份例銀子都不能按時發了。”

“劉貴人,我和海妹妹可比不得你,三天兩頭能得萬歲爺賞賜。今日是金,明日便是玉,不是珠花,便是寶石方勝的。”

她隨手拔下發髻上的一隻如意連環翠玉簪扔在了桌上,“就這點東西,若是看得上你就拿走,若是看不上,我也沒有法子。”

也把婉襄當成是來討飯的了。

婉襄並沒有伸手去拿,“這是寧嬪娘娘的事,我並不打算代勞。”

她也並不攬功勞。

“六月時西北慘敗,八旗兵定之家人人戴孝,京城白日黑夜都隻聞哭聲一片。郭貴人有憐憫之心,他們應該感激你。”

案幾上還放著過了時節的菱角,海常在在這時一直一言不發。

一直到以芊手剝完一整隻菱角,方才道:“八旗兵丁的家人可憐,我們大好的年華困在這深宮之中,難道就不可憐?”

“劉貴人和寧嬪要做好人,不必饒上我們。說白了,我們也不過是比他們略好一些,不大愁吃穿罷了。”

“一隻羊禿了,便要薅另一隻羊的毛給他麼?”

郭貴人是將門出身,對於這些戰死沙場的將士還是心存憐憫的。

但海常在顯然更為利己一些……不過這也沒什麼好苛責的。

人若是過得不好,如何還能夠有閒心為旁人思考呢?

婉襄便又望向了郭貴人,“其實穿衣打扮,一如炒這栗子。小熟者大生,大熟者小焦,大小要均勻,火候也要合適,方才能炒出個個都頂好的栗子。”

“譬如郭貴人此刻,旗頭上本已經花團錦簇,去了這支如意連環翠玉簪,看起來色調才更和諧。”

郭貴人今日穿的是一件玫紅色領袖花卉氅衣,領上蒲桃袖,腰間合歡綺,十分華麗。

看的出來郭貴人喜歡的就是這樣華貴的風格,以至於旗頭之上各色宮花、珍珠翡翠堆滿,家常裝束,卻比裕妃還要華麗些。

婉襄望了她片刻,想了想,伸手摘下了一朵大紅色的芍藥,又將一旁的珍珠流蘇也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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