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順天聖母陳靖姑娘娘,劉貴人,娘娘很靈的,您要不要也進去拜一拜?”
順天聖母陳靖姑?那是孝敬皇後所信仰供奉的神靈。
這件事當真與孝敬皇後之崩有關?
婉襄知道此時不能著急,便慢慢地引導著她:“這是孝敬皇後娘娘曾經供奉的神明吧?李貴人怎麼忽而供奉起她來?
李貴人的神情越發畏畏縮縮的,“我隻是覺得……我隻是覺得供奉了順天聖母之後,我心裡能好受一些。”
這話裡更有無數可商榷挖掘之處,婉襄說話越加謹慎,也仿照著她的樣子,表現出害怕來。
“李貴人是什麼時候開始心裡不好受的,我……我從孝敬皇後崩逝開始,心裡也總是慌慌的,不知道為什麼。“
“李貴人覺得好多了麼?不知若是我供奉順天聖母是否也能夠有用。”
李貴人一下子就像找到了同道之人一般:“我也是那時開始的,這麼劉貴人竟也是如此麼?”
果然是那時候!
“供奉順天聖母一定是有用的,劉貴人可以相信我。”
能相信她什麼?
李貴人如今已經瘦得幾乎沒有人形了。
她的情形跟現代那些信了邪/教的人沒有兩樣,她分明是被人欺騙了,可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為什麼要對她下手?
婉襄想了想,試探性地問:“李貴人也是一夜一夜地夢見孝敬皇後麼?從我那一日對孝敬皇後不敬,私自離開九經事殿之後,娘娘便時常入我的夢。”
“可不是,那一日我去探望皇後娘娘,在春暉堂聽見……”
她想要繼續說下去,瑰琦卻忽而從堂外走了進來,為李貴人和婉襄更換茶水。
瑰琦分明是望著李貴人笑了笑,她的身體卻一下子便僵硬起來,一直到瑰琦離開之後也沒有放鬆下去。
這表現當然不同尋常,李貴人在婉襄之前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一同生活了這些年的人,忽然之間就沒了,所以有些不習慣而已。”
這當然是謊話,否則的話,懋嬪與她身份地位更為接近,懋嬪死的時候,她怎麼沒有任何反應呢?
這樣僵持下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瑰琦才剛剛來過,周圍應當再無人監視了。
婉襄緊緊地握住了李貴人的手腕,眼神堅毅,令她不敢將自己的目光移開。
“皇後娘娘薨逝之前,有兩個宮女在她窗前談論不該談論的事,李貴人,你是否知情?”
李貴人立刻就像是被燙著了一樣想要將自己的手收回去,然而婉襄抓得太緊,以她如今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她一麵說,一麵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李貴人越是否認,婉襄便越是明白她分明知道些什麼。
頭發都花白了一半的人,此時無助得像個孩童。
但婉襄的神情仍然堅定,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她知道今日就是最好的機會。
“若是你不說的話,這個陰影會永遠埋在你心裡,什麼順天聖母都沒有用,你永遠都會不得安寧的。”
“劉貴人,你怎麼能這樣說……”
她想要站起來反駁婉襄,卻被婉襄牢牢按著。
“孝敬皇後對你並不差,你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地下,看著害了她的人逍遙法外?”
婉襄疾言厲色,一下子擊碎了李貴人的心防,“我真的沒有害娘娘……我那天隻是路過……我先時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後來……後來在九經事殿裡,有人……有人討論和惠公主病重,恐怕不久於人世,且皇後娘娘生前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當時覺得她們說的不對,娘娘分明是知道這件事的,便反問了那時說話的郭貴人和海常在……”
越說到後來,反而越是清晰。
婉襄一下子就在腦海中推演出了事情的經過。
李貴人探望皇後,無意間聽見春暉堂外那為人安排的兩個宮女的談話。
以為皇後早就知道這件事,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所以在九經事殿中聽郭貴人和海常在說起皇後生前其實不知道和惠公主重病之事時才回去搭話。
但然後呢?
“我的話才剛剛說完,立刻就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我覺得後背寒浸浸的,我轉過身去,看見的是兩個人……”
“那兩個盯著你的人是誰?”
終於說到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