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法會 “專為你一個人開的法會。”……(1 / 2)

“道我終日裡笑嗬嗬, 笑著的是誰?我也不笑那過去的骷髏,我也不笑那眼前的螻蟻。”

“第一笑那牛頭的伏羲, 你畫的什麼卦, 惹是招非,把一個囫圇圇的太極兒弄得粉花碎。我笑那吃草的神農,你嘗什麼藥, 無事尋事, 把那千萬般病根兒都提起……”

婉襄一麵念著《悅心集》中的這首《布袋和尚嗬嗬笑》,一麵輕輕地拍著嘉祥,漸漸地將她哄睡了。

“我笑那天上的玉皇, 地下的閻王, 與那古往今來的萬萬歲, 你戴著平天冠, 穿著袞龍袍, 這俗套兒生出什麼好意思?”

小孩子的呼吸漸漸勻稱, 婉襄站起身來吹熄了床腳的燭火, 而後親了嘉祥的額頭一下, 輕手輕腳地從房中走了出去。

待囑咐過獲螢一句,便轉到勤政親賢正殿裡。

殿中照例燈火通明, 早點睡覺是小孩子的權利。

雍正正在批閱奏章,婉襄悄悄地走到她平時安坐的長榻上, 拿起一疊《禦選語錄》, 看著上麵的內容。

雍正近來熱衷於舉辦法會, 這一本曆時多年,從曆代祖師語錄中撿選出提升向上、直指真實宗旨的語錄集,終於要刊行了。

婉襄現在在看的隻是草稿而已,《禦選語錄》一共十九卷, 每一卷之前雍正都為它寫了序。

她此時在看的便是雍正為這部書寫的總序,“情塵積滯,識浪奔催,瞞己瞞人,欺心欺佛,全是為名為利,卻來說妙說元。”

婉襄輕笑了一下,以為實洞察人心之語,便將它抄錄在一旁的素紙上。

恰雍正抬頭望了她一眼,“如何,你也要參禪修道麼?朕合該也賜你一號才是。”

婉襄專心抄寫,笑嗔道:“不過是此時多念些佛家有道理的書,讓這一個出來時也聽話些,染些佛道之緣,省得日日被皇阿瑪拘著,聽些自己不感興趣的事。”

她才不信什麼寶親王、和親王、莊親王、果親王的都喜歡聽佛事,尤其是那幾個道士,不過都是沽名釣譽之輩,迎合雍正的喜好罷了。

雍正也笑起來,“難道是有什麼人同你告狀了不成?”

她可不能無緣無故地連累旁人,“那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是我這沒有佛緣的小女子信口胡唚罷了,四哥可千萬彆當真。”

雍正便向著她招了招手,“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看看你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婉襄便聽話地趿了鞋,從長榻一側朝著他走過去。

如今已經是三月了,婉襄已經有近七個月的身孕,身形略微有些笨重,她自己倒還算靈巧,實在劉婉襄本是使女出身,自小身體素質便不錯。

走到雍正身旁,他也先去握她手腕上的鐲子,“還是這樣豐腴些好,從前剛做妃子的時候看著弱不禁風的,朕都怕朕壓折了你,若是生產之後還能這樣就好了。”

又道:“隻是這珊瑚鐲子上的珠子有些舊了,朕讓他們找一對新的給你。”

這是雍正七年時他賜給她的,她很喜歡,日常不是戴著這對,就是戴著另外一對兆佳福晉送她的翡翠玉鐲。

不過是一件首飾,婉襄當然不用和他客氣什麼,“一對怎麼夠,多多益善才好。”

“嘉祥最近開始對我的珠花、耳墜感興趣了呢,可這些東西不留神都要傷人,還是鐲子好,至多也就是傷了鐲子。”

她到底也是小姑娘,快滿兩歲,頭發也能紮成兩個小鬏鬏。日日摘花戴著,桃實還沒厭煩,她倒是厭煩起來,看著婉襄梳妝的時候就要抓她的發飾玩。

雍正不覺笑起來,“說朕是守財奴,朕便說你是個漫撒使錢的小鬼。”

“若為嘉祥,千對萬對也使得,若為你,朕便偏要爭一口氣,做這個守財奴,隻賞你一對素銀的罷了。”

他一麵說,一麵用雙手捧住了婉襄的肚子,“摸著好像是比前兩日又大了些。”

這是廢話。

“不過都還沒到快速長大的時候呢。”

她懷著嘉祥的時候,最後幾個月那肚子簡直像吹了氣的氣球一樣膨脹,大得嚇人。

而後雍正又心疼關切,“還是早些回西峰秀色去休息吧,朕今夜又不知要到何時。”

婉襄也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他還在我肚子裡活動呢,若是此時躺下,他就要動得更厲害了。”

小孩子的作息也隨大人,弘曕在她肚子裡呆了半年,怕是早習慣了。

“更何況明日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時,四哥卻不行,我還是不吵嚷四哥,安靜地看會兒書吧。”

他卻並不想讓她走,心猿意馬,“那本書好看麼?”

婉襄誠實地答:“有些東西看不懂,不過,能看懂的部分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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