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區彆 “你分明不是不在意朕。”(2 / 2)

不需要婉襄再掙紮,他鬆了手,“所以你去歲要求朕讓你見晴蒲一麵,那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些事了。”

“後來又將晴蒲送到景陵去守陵,是為了防止寧嬪下手暗害?”

他把這些話說得很慢,陰雨不停地天氣,他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可是婉襄,你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朕呢?朕與你何時疏離到這個地步了?”

他這樣說,婉襄心中遽然一痛,像是有什麼東西穿進她身體裡,將她的兩個靈魂緊緊地釘在一起。

“不是的。”

她也知道她當時的做法不是最明智的,不用裕妃說,不用此刻的雍正說,不用任何人說。

可那時她始終對曆史注定要發生的事情心存敬畏,也根本就不敢對寧嬪當真如何。

雍正神情冷峻,隨手拿起一件披風,隨意地往身上一披,便大步向明間走。

“不是的!”

她早知道那時候這般決定不是最好的處理的,她應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婉襄追了幾步,終於能夠握住他的手,“我並不是不相信四哥,我隻是……”

轉過身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四哥……”

“你分明不是不在意朕。”

雍正的語氣裡有著睥睨天下的篤定,她被他捏在手心裡,可以自己選擇做一粒沙子,或是一顆東珠。

“不管是因為什麼,朕不想再追究了。”

不追究她為什麼不告訴他,也不追究她為什麼忽而待他冷淡。

婉襄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的一隻手已經按在她脖頸上,微微抬起她的頭,他們的額頭抵在一起。

“朕聽太醫說,民間的確有些婦人產後會性情大變,畢竟生產之事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誌怪故事裡還有婦人生完孩子之後換了個魂靈的記載。”

她什麼都沒有說,他已經為她找好了理由。

“至於朕的病……自弘曕出生之後,朕瞧你多鬱鬱寡歡,朕便也如是。喉頭裡憋了一口血,昨夜生一場氣,全吐出來了才好。”

婉襄下意識地反駁,像從前在他麵前說話一樣自然,“四哥又在胡說,那些丹藥將您體內的元氣全調理得亂了,您還覺得是好事……”

他的手指微涼,按在她唇上,“你不信朕說的話,或者朕做些什麼,來讓你相信。”

“如果你是劉婉襄的話,或許我也就是雍正。”

尹楨的聲音突兀地回響在婉襄腦海裡,像是山頂古刹之中的一座老鐘,被小沙彌周而複始地敲響。

第一下是振聾發聵的,而後就像是漣漪,一圈一圈,漸漸無痕。

他即是尹楨,她重複愛上的是一個人的兩世。

下一刻婉襄用力地抱緊了他,時隔一個多月的第一次。

他的體溫是如此真實,就像過去數年,就像未來數年他們一同經曆過的時間一樣,她為什麼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在背叛。

雍正似乎也愣了一瞬,而後才伸出手輕輕地,有規律地拍著她的背,就像是在照顧一個孩子。

“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變化都隻是因為弘曕。一個母親不是非得要愛她剛出生的孩子,可若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連自己母親的愛意都得不到,未免也太可憐了。”

“不是的,我沒有不愛弘曕……”

隻是那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法麵對她自己,隻好將除了嘉祥之外的任何人都當作過路之人。

今日尹楨的話又讓她一直緊繃著的精神放鬆了一些,原來她不會一點一點忘記未來發生的事。

原來她可以把控那個時刻的來臨,那麼,她至少可以用柳婉襄的意識來繼續愛著他,直到生命的終結。

“怎麼不問一問朕,為什麼給那個孩子取名叫‘弘曕’?”

婉襄還當真沒有想過,“四哥原本說讓我來取的。”

雖然結果都是一樣的。

“若是不給阿哥取名字的話,百官會以為朕不喜歡他的。朕不願讓他受委屈。”

所以在弘曕出生的前幾日,他其實都和雍正在一起,在勤政親賢殿裡,並不在婉襄身旁。

“‘曕’者,曬也。那一日你生完弘曕,朕坐在你窗前,日色西沉,含韻齋外隱隱有嘉祥的笑聲,有弘曕的哭聲,可朕覺得這世上最滿足的事情就是看著你這樣安靜地睡著。”

婉襄縮在他胸膛裡,慢慢地睜開眼睛,“四哥,去看看弘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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