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削爵 “你似乎是沒長記性。”(1 / 2)

“……去歲十一月, 順承親王錫保請軍需馬匹十萬,羊四十萬,山羊十萬, 皆於喀爾喀內紮薩克處采買, 皇阿瑪還下旨要眾人皆配合,否則要問責。”

“也誇獎親□□津多爾濟認真負責, 不計較得罪人,采買駝馬時總將膘肥體壯者留下,羸弱衰老者退還。這沒過幾個月, 順承親王與丹津多爾濟又成了貽誤戰機消極馳援的罪人了。”

“戰場上的事,實在是瞬息萬變。”

婉襄整理著桌上宮人剛送來的幾枝敖漢荷花, 根據蔣廷錫《瓶蓮圖》的形狀插瓶。

即便有高禾晏在場, 富察氏仍舊有些口無遮攔, 婉襄卻並不會說雍正的不是。

“戰場瞬息萬變, 人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雍正十年時順承親王與丹津多爾濟退敵有功,萬歲爺便好生加恩賞賜,這一次額爾德尼昭之役丹津多爾濟赴援不利,駐軍不前,甚至妄奏冒功罪,當然也是要懲罰的。”

“丹津多爾濟本就是因采買駝馬有功而晉封親王的,如今削去巴圖魯之號, 撤回黃帶子,革去親王,及其子多爾濟塞布騰之世子之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婉襄望向一旁的孩子們,桑齋多爾濟與其他男孩子都有不同,獨他是蒙古裝扮。

“隻是可憐桑齋多爾濟, 如今他阿瑪身體也並不大好。”

烏尤塔收回了目光,“多謝謙嬪娘娘費心,請萬歲爺遣了太醫來為額駙診治。額駙吃了一段時間的藥,身體已經好多了,隻是太醫也說這是心病……”

她的情緒消沉下去,望著潔淨的青磚地,“隻怕仍然天年不永,看不到小王子成年的那一日。”

含韻齋中安靜下來,高禾晏幽幽地歎一口氣,“情深難壽,慧極必傷,確是如此。”

慧賢皇貴妃,也占了一個“慧”字。

“本宮許久沒有想起來問過,不知富察格格的身體好一些了麼?”

富察氏望了一眼永璜的方向,而後才壓低了聲音道:“永璜如今懂事了呢,給他知道這些事怕是要傷心。”

“小格格夭折時傷心太過,又吃了一段時間無有作用的藥,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這病要養好怕是很難了,但也或許能就這樣不鹹不淡地拖下去。”

方才提及的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結局,都會在雍正十三年的時候丟下他們年幼的兒子與世長辭。

方才說了這麼多話,竟沒一句值得叫人高興,高禾晏嘗試著活躍氣氛,換了個話題。

“圓明園阿哥出生都兩個多月了,奴才還沒有機會能見一見小阿哥的麵。奴才托阿瑪在宮外打了一隻金鎖想要送給小阿哥,不知奴才能不能見一見他。”

婉襄雖然覺得高禾晏未必是什麼善茬,但她們從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於是婉襄笑著道了謝,讓桃實帶著她去偏殿裡探望弘曕。

因為在圓明園出生,宮人們倒不大稱呼弘曕為“六阿哥”,多稱呼他“圓明園阿哥”。

“圓明”兩字的寓意原本就好,雍正和婉襄也隻當作是對弘曕的祝福。

高禾晏朝著偏殿走,婉襄的目光落在她背後,收回來時恰發覺富察氏探詢的目光,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富察氏的笑意裡有無奈,“婉襄,你仍覺得禾晏有什麼不對勁麼?”

“但我如你所言將皇阿瑪之意透露給了禾晏,蘭哈玳的藥物之中仍然有人做手腳,需要小心謹慎,日夜防備著。”

“蘭哈玳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讓宮人們警醒著些不是什麼壞事,可伯塔月你似乎是沒長記性。”

即便烏尤塔還在,婉襄也不憚於說這話,“萬歲爺不過這幾個妃嬪,這些年本宮一直蒙聖寵,見過的手段與狠毒人心實在比你更多得多,你實在也應該小心一些,保護好你的孩子。”

就像皇後給她留遺言,強調了再強調,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孩子一樣。

孩子們都坐在如意床上,玩著那些散落了一床的玩具,笑聲偶爾傳到她們這裡來。

富察氏忍不住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聽著他們無憂無慮的說笑聲,也不敢輕易評價婉襄說的話不是正確的,“我一定會小心的。”

高禾晏很快就從偏殿裡回來了,這幾個月見她,似乎身體有見好,不再是那樣弱柳扶風,沒有精氣神的模樣了。

“小阿哥長得可真是好,白白壯壯的,將來一定長得健康壯實,不要謙嬪娘娘和萬歲爺操心的。”

婉襄淡淡一笑,“禾晏不必羨慕,你和寶親王都還年輕,你往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高禾晏卻苦笑了一下,似乎將婉襄的寒暄當成了真心,“娘娘不知奴才……太醫說奴才體寒,原本就不容易有孕。”

很快又道:“不過福晉有許多兒女,也有其他格格侍妾能為王爺生育,奴才便是一生沒有親生子,幫著福晉好好看顧王府裡的小格格、小阿哥長大成人,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這句話裡能實現的,隻有她自己一生沒有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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