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梨花不是, 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彆是東風情味。曾記,曾記, 人在武陵微醉。”
婉襄滿意地拍了拍嘉祥的小臉頰, “背得不錯, 和永璉他們去玩吧。”
永璉就站在一旁等候,聞言笑起來,拱手向婉襄行了禮,“多謝謙嬪娘娘, 我們和小姑奶奶去放風箏了。”
而後伸出手,牽起了嘉祥的, 朝著桃花林外的空曠地帶走去。
嘉祥隻比他小一歲,蹦蹦跳跳地朝外麵跑, 永璉卻腳步沉穩, 十足小大人模樣。
弘曕坐在搖籃裡,望著姐姐離去的背影咿咿呀呀, 可惜他還太小了。
婉襄望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了, 方偏向富察氏的方向想要調侃她一句, 然而先迎上來的是挺著大肚子的吳紮庫氏。
“哎呀,小公主真是聰明。隻可惜這樣聰明, 學的卻是些不入流的女子寫的濃詞豔賦,做額娘也當真是不怕教壞孩子了。”
這是宋代名妓嚴蕊寫的《如夢令》,是心誌高潔,淩越世俗的上佳之作,根本就不是什麼濃詞豔賦。
婉襄隻是輕蔑地笑了笑,“沒想到吳紮庫福晉也讀過書。”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殺傷力卻十足。
吳紮庫氏本來在宮女的攙扶之下準備坐下來,此時不由得怒目圓睜,也不急著入座,“難道就隻有管領家中的女兒讀書麼?”
這句話直指婉襄出身,富察氏當然要維護婉襄,“這話,也不知白巴月你敢不敢到裕妃娘娘麵前去說呢。”
寶親王與和親王兩兄弟的關係不錯,婉襄倒是覺得沒必要為了這樣的小事弄壞富察氏和吳紮庫氏之間的關係。
“今日大家都是來賞花的,若是覺得風景不錯,便多呆一會兒。”
“若是覺得景色不佳,並不如你的意,便早些回去,也免得受了春寒,再次見了紅。”
吳紮庫氏在五楹敞軒壺中日月長中坐下來,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又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站起來,向婉襄道:“謙嬪娘娘也是當長輩的,怎能如此詛咒小輩?”
婉襄根本就不理會她的詰難,隻是驚訝於她這樣的不長記性。
“本宮隻是好心提醒你罷了,女子有孕不易,自己也當知尊重,不要胡攪蠻纏,以至於折損了自己的福氣。”
婉襄的話說完,不遠處傳來一陣男子的笑聲。
循聲望去,雍正表情沉肅地走在最前,而後是正在同彼此說笑的寶親王以及和親王。
“白巴月,你方才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互相見過禮,最先開口的也是性情最為活潑灑落的和親王。
在宮中這麼多年,婉襄當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兩位皇子,他們的樣貌其實同雍正都不太相似,更像自己的母親。
和親王的五官都很柔和,看起來一團和氣,沒有半點攻擊性,讓人願意親近。
而如今的寶親王則和他的母親一樣,有一對相對平緩的眉骨,略長的鼻梁,和一雙還算是銳利的鳳眼。
儘管寶親王比和親王有更明顯的滿人特征,但單論相貌,在婉襄的審美裡,還是寶親王更勝一籌。
吳紮庫氏在雍正,在自己的丈夫麵前並不敢那樣蠻橫,也知婉襄為雍正偏愛,不敢提起方才的那場衝突。
“隻是覺得這椅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著站一會兒。平時總在房中枯坐,今日也不舍得辜負這好春光。”
端得是溫柔嫻靜。
和親王便上前一步,親自重新整理了那玫瑰椅上擺放著的靠墊與坐墊。
“現下應該舒服了,你這一胎懷得並不容易,雖然春光好,還是多休息吧。”
富察氏掩唇一笑,也好像剛才根本就沒有和吳紮庫氏發生衝突一般打趣道:“五弟和白巴月當真是夫妻情深,羨煞旁人。”
和親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嫂慣會開玩笑的。其實白巴月常常埋怨我不懂體貼,哪裡像四哥那樣對四嫂關懷備至,我也隻是慢慢地在學而已。”
“夫妻情深倒是也沒什麼值得不好意思的,既有緣結發,便應當彼此尊重、愛護。”
雍正朝著婉襄走過來,一把將弘曕從童椅中抱了出來,而後坐在婉襄身旁,“在這裡都做了些什麼,可覺得有趣?”
婉襄便自然而然地答:“從前在桃花塢中住過的,倒也沒什麼福分賞這裡的桃花。”
是雍正八年的時候,她住進來的時候,桃花早就謝儘了。
“春花浪漫,總歸叫人心情愉悅,嘉祥跟著永璉他們去放風箏了,想來她也得趣。”
雍正便哄著懷中咿咿呀呀的弘曕,“姐姐和侄兒們都去放風箏了,隻你一個孩子不得去,覺得委屈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