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樣說的話, 昨日在船上似乎的確見到了一個眼生的福晉,她同我們穿的是類似的禮服,或許就是三月時萬歲爺新下旨冊封的。”
但若是冊封福晉或是側福晉, 都像那拉氏一樣,並不能那樣快入府,並進圓明園參加宴會。這樣說來,便是某位皇室成員自格格使女提拔起來的側福晉了?
這個範圍很小,婉襄所知的隻有昨日一直奉承熹貴妃的高禾晏。
再不濟,也就是多上兩名而已, 比雍正昨夜說的, 將所有福晉都再召進宮來讓嘉祥辨認,要容易得多。
可這樣也不對, 兆佳福晉已經做了幾十年的皇家福晉, 她認識的人和嘉祥認識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福晉可還記得昨日嘉祥落水, 或者落水之前,這個眼生的福晉站在何處, 又在同和人談話?”
兆佳福晉回想了片刻, “有些記不太清了, 那時蒲爾彆正在同我說話, 我也就沒有注意。不過……”
“我看見她的時候, 她好像都是一個人站在角落裡, 同旁人都不大熟悉。至於她後來有沒有上二樓……實在是不清楚。”
婉襄不覺失落了一瞬, “若是當真將所有福晉都召進宮中來, 不說嘉祥能不能記得她, 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兆佳福晉一副思索的模樣,“昨日在畫舫上見到了,不過……宴席上好像又沒有看到她。”
宴席上沒有, 畫舫上有?
難道是有人渾水摸魚,假穿了福晉的衣服混上船?
若是如此的話,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此時還沒有頭緒。”隻能試試從這條線索入手,“若是福晉再見到那名女子,可有把握能將她認出來麼?”
“應當沒有什麼問題。蒲爾彆同我站在一起,便是我記得不清晰,她想必也是記得的。說起來,小公主此時如何了?”
婉襄已經累了一夜,“今早太醫又來看過,昨夜沒有起燒,應當無礙。”
“她自己好像全然忘記了昨日落水之事,今早一醒來便鬨著要去看六阿哥,趴在六阿哥的搖籃邊上,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了好一會兒話。”
兆佳福晉便念了一句佛號,“這樣便好。也幸好是年紀小,對這些事都沒有過度的畏懼。近日不要去水邊,彆再想起這件事,慢慢地也就好了。”
她望婉襄一眼,“倒是你,這段時間想必一想起這件事來便坐立難安……或者你若是忙碌,又能放心的話,不妨讓我把嘉祥帶到王府裡養一陣子。”
“總歸我和蒲爾彆平日都無事,也可以讓嘉祥和母族的親眷親近。”
這倒是個好主意,或者可以一直讓嘉祥回避到寧妃薨逝的時候。
而且清廷之中寄養子女之事也並不罕見,乾隆便有好幾個皇子是養在親王家中的。
“等嘉祥這幾日都無事了,我再來麻煩福晉。”
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兆佳福晉大約是想再關心婉襄幾句,忽而有太監來報,說是熹貴妃來了。
二人不免都站起來準備迎駕,給熹貴妃行了禮,“臣妾給熹貴妃請安。”
熹貴妃早已不是雍正七年、雍正八年時的熹貴妃了,即便穿著絳色納紗西湖風景圖氅衣,豔麗的顏色也並不能讓她看起來像從前一樣光彩照人。
或許是這些年常年茹素,幾乎不用葷腥的緣故,相比於前幾年,她也消瘦得厲害,甚至於鈿子之下都有了白發。
兆佳福晉在皇家地位不低,熹貴妃從前交好的雖然是瓜爾佳福晉,但當然也不會不給兆佳福晉麵子。
“原來兆佳福晉也在謙嬪這裡。福晉年紀也大了,當知保養身體,昨日從京城到圓明園來,今日又是一趟來回,若是覺得疲憊的話,不妨在園中過一夜再回去。”
熹貴妃和皇後又向來不合,兆佳福晉總歸掛念著舊人,對熹貴妃的態度並不熱絡。
“多謝熹貴妃娘娘關懷,臣妾雖然年老,但這一點路程還是能夠承受的。近來圓明園中事多,臣妾究竟是外人,往來也有所不便。”
“等看過小公主之後,也就要回王府去了。”
見她不領自己的情,熹貴妃也不惱,隻向婉襄道:“兆佳福晉來做客,你應當好好照顧。本宮隻是有幾句話想同你說,到時福晉離開園子,你記得好生送一送。”
高位妃嬪訓話,婉襄裝也要裝得恭敬些,“娘娘說的是,嬪妾自當遵從。”
而兆佳福晉聞音知雅,“臣妾已經在謙嬪這裡坐了許久了,還沒有去見過六阿哥和小公主,時辰也不早了,便先往偏殿去了。”
熹貴妃略略點頭,明間之中很快便隻剩下婉襄與熹貴妃兩人。
婉襄等著她開口,她也的確很直接,“昨日嘉祥落水之後,本宮便令人將可能出現在後湖北側的宮人都拘束了起來,讓那圖前往問話,果然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