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距離遙遠,看不清行凶之人,但嘉祥的確是被人從畫舫之上扔下去的。”
“那小太監人就在門外,若是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親自問一問他。”
熹貴妃既然這樣說,那麼婉襄再問一次,也是沒有其他結果的。
婉襄向她道了謝,“多謝熹貴妃娘娘。昨夜嬪妾詢問了嘉祥,也知道是有人行凶,隻是此時尚不知是誰。”
熹貴妃在放在兆佳福晉坐過的位置上坐下來,而後自荷包之中取出了兩張紙。
“這一張是昨日所有在畫舫上出現的人,牡丹台中的太監宮女侍奉她們下船,應當沒有遺漏。”
“而這上麵是本宮回憶了一夜,回憶起事發之時在畫舫一層的人員名單,或許於你會有幫助。”
熹貴妃做事從來都有條理,但這實在有些盛情了,婉襄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回應。
“本宮也已經讓昨日在畫舫之上的所有後妃都寫了名單,不久之後就會送來,你可以自己好生對比一下,到時再確定凶犯。”
她見婉襄不說話,一時之間有些不悅,“嘉祥是你的女兒,不過是個公主,將來不過一副嫁妝,一座府邸,本宮和弘曆都是不會容不得她的。”
“為此事本宮已經折損了顏麵,更被萬歲爺懲罰,已是被牽連至深了。”
“本宮早已經不想再理會這些肮臟之事,昨日之事也不便出麵徹查。謙嬪,你要知道到底是誰害了你和你的女兒,便須要自己出力。”
“嬪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婉襄新取了茶盞,為熹貴妃倒了一盞西湖龍井。
穀雨到來,溫度升高,這茶可以去春火,消除疲勞。
“娘娘即便做了這些事,如今也還是洗不白嫌疑,但嬪妾內心相信這件事並不是您做的。便是在萬歲爺麵前,也是這樣說的。”
熹貴妃看不順眼的是弘曕,並不是嘉祥,不必費這樣的周折,徒惹雍正不悅。
他們都不知雍正壽數幾何,不知弘曆這個隱形的太子要當幾年,不會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從前熹貴妃同她這樣兩人談話,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如今她們都坐在相同的座椅上。
婉襄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熹貴妃帶給她的名單,對比了一下,“娘娘可識得泰郡王弘春的側福晉烏蘇氏?”
她並不在熹貴妃的第二張名單上。
弘春是雍正同胞弟弟,十四爺愛新覺羅·允禵的長子。去歲剛被封為泰郡王,因此今春上奏,提拔了妾室烏蘇氏為側福晉。
妾室通常並不出門交際,兆佳福晉不認識烏蘇氏也很正常。
“烏蘇氏?怎麼忽而問起她來了。本宮隻知月時萬歲爺賞了她一個側福晉的位置,所以她昨日才能來赴本宮的牡丹宴,不過本宮並不識得她。”
“怎麼,你懷疑會是她?”
侄兒的妾室,熹貴妃不認得,兆佳福晉也有很大概率不認得。
她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並不想打草驚蛇。
“隻是看見這個名字覺得眼生,所以問一問。其實嬪妾此時也還是懷疑寧嬪更多一些,打算送走兆佳福晉便去見一見寧嬪。”
熹貴妃似笑非笑,“寧嬪,這封號本宮實在是不喜歡。也不知你為何那樣喜歡,為武晚沐這賤人的妹妹求情。”
“一切儘在萬歲爺聖斷,嬪妾的話並沒有那樣重要。”
雍正所知的那些事,難道是讓他對她言聽計從麼?
熹貴妃並沒有喝婉襄奉上的茶,從座椅之上站了起來,“謙嬪,你自己惹的麻煩,便你自己去收拾。本宮今日如此,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本宮還有一句話送你,名分已定,莫生妄想,這才是你和你的孩子永保富貴之理。”
到最後還是要劍拔弩張。
婉襄也並非是不能還她的情,“雖則名分已定,娘娘行事還是要謹慎些才好。萬歲爺最是忌諱有人窺探帝蹤,雍正八年時娘娘已經為這般事恐慌過一次了。”
熹貴妃臉上的神情漸漸收斂於無形,無怒亦無喜,她顯然是聽懂了婉襄的暗示。
“謙嬪,若你都如今日一般知趣,你的福氣便都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