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鐘表 “綠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隻有她……(2 / 2)

“朕令果親王視察直隸及諸省滿洲駐防之官兵情狀,今已有回報。京師而至西安,及直隸、陝西兩省地方,墩台皆已齊備,且完固高峻,一望蔚為可觀。”

“而山西一路山徑,向來竟未設立墩台。其平坦之處,則僅存舊址。墩台傾圯,已成土阜。”

墩台是一種報警台,清初之時,皇帝便已經下令各地建立墩台營房。

若有警則守軍舉煙為號,有寇至則掛席鳴炮以報訊,緝盜衛民,所關甚為緊要。

“朕屢降上諭,使各省文武官牟稽查辦理,敬謹遵奉。然石麟、王羾等受朕委任,親在地方,何以疎忽怠玩至此?”

“若非年老糊塗,即係苟且塞責,不肯實心任事。朕已著人將其調取來京,必得當麵好好同朕奏明。”

即便雍正再三強調不得玩忽職守,也總還是有人玩愒性成,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婉襄繼續擺弄著這鐘表,她的文物搜集進度,已經到了最後的十件了。

她發現這些西洋鐘表的底座總是很華麗的,若是鐘表有靈,大概會說:“大家欣賞我的外表就好,我的身體裡麵有精密的機芯,請大家千萬不要對裡麵的結構感興趣。”

為了保護裡麵那些自有其規律,外人卻不能懂的機械,匠人們隻能百般用心,用富麗精巧的外觀來吸引旁觀者消耗掉所有的熱情與好奇心。

這一做鐘表底座上的並不是琺琅西洋畫,而是一個一個雕塑精美的小人與擺設——他們都會隨著時針的走動而轉動,故名為“轉花”。

整個底座是一座二層西洋小樓的形狀,樓房輪廓邊緣都有小顆粒的紅寶石鑲嵌。

分明是歐洲人製造的,但這風景與建築也有些像是印度風格,早在一百多年前,英國就已經侵入莫臥兒帝國,建立起了東印度公司,與大清相鄰的那個國家,正在一步一步地淪為英國的殖民地。

和前一隻鐘表一樣,底座之上頂著一隻巨大的葫蘆,葫蘆的下半部分是精密的表盤,上半部分則更為華麗,像是一隻花瓶,供養著銅製的花束。

若是一隻花瓶已經華麗繁複到用琺琅、寶石來裝飾,那麼裡麵的花朵再美麗,其實也都沒有意義了。

雍正不知何時已經抱著嘉祥走到了婉襄身旁,拿起這隻鐘表,“哪日朕有空閒,要親自將這鐘表拆開,看看它究竟是如何運行的。”

很不幸,仍然比除了婉襄行動力更強的人盯上了它。

雍正似乎對那隻銅鍍金四象馱八方轉花鐘更有興趣,在婉襄的目光中看來,這是一隻巴洛克建築風格式鐘,但雍正當然不會知道。

嘉祥在他懷中伸手要搶,他下意識地躲開了,而後彎下腰,將嘉祥放在了床榻上。

嘉祥重新開業行動自如,以為雍正要跟她玩,一下子竄到了角落裡,而後婉襄與雍正挨著彼此坐著,欣賞著這隻鐘表。

“朕從前讓西洋來的傳教士看過這隻鐘表,他們說這上麵的紋樣是什麼‘法蘭西’的什麼宮殿,總之對於他們的國王來說,這就相當於紫禁城。”

是法國的凡爾賽宮,在世界宮殿上的地位,的確與中國的紫禁城齊名。

“你瞧,這正門之內有一座神像——西洋人的神看起來並不莊重,作為神祇,甚至連衣服都不好好穿,實在有失體統。”

“他們的宗教與神明看起來都不乾不淨,所以朕不允許他們在大清的疆域之內隨意傳/教。”

婉襄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他的手臂上,看了一眼鐘表上的圖案。

這神明是古希臘神話之中的太陽之子阿波羅,是最俊朗的神之一。她微微笑著,沒有說出口。

“這一麵,還有一幅他們的國王出行圖。西洋人的馬車也和咱們不一樣,國王就坐在車裡,到處都開著窗戶,拋頭露麵。”

在鐘盤上方有兩個小盤,左為樂曲止打盤,右為換樂曲盤,雍正的手落之中的一個上,略按了一下,這座鐘表便開始演奏樂曲,是婉襄久違的西洋民謠。

她靜靜聽了片刻,發覺是那首著名的《綠袖子》。

“綠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隻有她才是我的心愛人。”

婉襄聽著這樂曲,整個人都靠在雍正身上,這一瞬間覺得無比熨帖溫馨。

雍正也任由她依靠著,這首《綠袖子》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

他們不過都是學習者,她所知的那些和他所知的交彙在一起,知識是一條河流,流向他們的子孫後代,流入尋常百姓家。

婉襄覺得很欣慰,但嘉祥似乎並不是這樣想的。

同時為額娘和阿瑪忽略,她氣鼓鼓地從角落走回來,大聲地同他們宣布,“嘉祥再也不要和你們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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