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毀容奴侍(4) 睡在一起(1 / 2)

顧玠發話後, 保懷就將那名小太監的身份說了出來。

“是小祥子,在灑水間做事。奴才去的時候,他正在昨天宮晏的那條路上鬼鬼祟祟地張望, 應該是找徐公子的下落。”

徐連不知道保懷要說的話竟然是跟自己有關,“他為什麼要找我?”

保懷見顧玠沒有出聲製止,也就把燕之山囑托小太監的始末講了出來。

“丞相府那邊還算安靜, 聽聞那位燕小公子今天還出門遊玩了。”再叫燕小公子,保懷的語氣諷刺了許多。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既然要找人, 那就讓他們找到。”

徐連不明白顧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也沒有出聲打斷對方。

很快,他就聽見了顧玠進一步的安排。

“找個死囚,將昨晚換下來的舊衣服給對方換上。”

人在皇宮大院失蹤, 本身就是自己看管不力, 就算真有懷疑, 燕之山那邊也不敢做什麼。

就是等燕琅以後回到關外再打仗的話,可就沒有替身了。

顧玠為人和善, 並不代表他不會算計。

既然說過要幫徐連撐腰, 那麼對方從前的委屈也不能白受了,他會一樣一樣幫對方討回來的。

吩咐完了保懷以後,顧玠讓徐連在宮殿中等自己, 他要出去一趟。

“殿下,你去哪?”

原本還坐得規規矩矩的人立刻站了起來,像是擔心顧玠一去不回。

“去找我父皇, 我跟燕琅之間還有一門婚約。對方人品如此,這婚約也不需要再繼續下去。”

顧玠倒也不瞞徐連,對方聽了後, 捏了捏手。

“可是皇上會答應嗎?”

“父皇一向對我多有疼愛,他如果知道了燕琅的為人,一定比我還生氣。”

徐連聽出顧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這門親事是一定會解除的。

今後顧玠不再是燕琅的未婚夫,這個念頭一起來,徐連就有種說不上來的高興。

“那殿下,您可以早點回來嗎?”

“好,是不是一個人待著不習慣?玉熙宮的宮人都很好,你有什麼需要,直接跟他們說,我把春韶留給你。”

徐連沒有解釋他隻是不想離開顧玠,重新坐了下去,對顧玠的話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殿下。”

顧玠見一切妥當了,才離開玉熙宮。

他的宮殿本身就離顧清濯住的宮殿很近,這也從另一方麵體現出了他的受寵程度。既然是要去見皇上,顧玠就沒有再坐輪椅,而是被宮人抬上了步攆,到了地方才重新坐到輪椅上。

汪岑看到是顧玠來了,先進去通傳了一聲。而後就眉飛色舞地迎了上來,並問候了顧玠的腿恢複得如何。

“太醫看過,說是恢複得十分好。”

“那就好,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早日痊愈的。”

一邊說著,一邊就將人送到了裡麵。

顧清濯早就知道外麵的人是顧玠,走下來同樣溫言關心了一番。

“瘦了許多,是不是禦膳房的菜不合口味,還是伺候的人不用心?”

“哪來這麼多事,隻不過是最近胃口欠缺,等腿疾好了以後應該就恢複了。”

“那怎麼行?朕這就讓禦膳房每日做多幾道菜,好歹多吃一點。”

“多謝父皇,兒臣這次來,是有一件事要跟父皇說。”

“什麼事?”

“跟燕琅有關。”

說到這個話題時,顧玠的表情也嚴肅了許多,顧清濯揮退了其餘宮人,隻留下汪岑伺候。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燕琅的事,汪岑已經調查清楚了。”

“這門婚事,就算是你同意,朕也不會同意!”

即使已經過了一上午,再想起燕琅做過的那些事,顧清濯還是十分生氣。

燕琅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弄虛作假,很大程度上都是歸咎於丞相府的權力太大。顧清濯不光是要解除顧玠跟對方的婚事,還想要趁著這件事,將危險連根拔除。

需知今日燕琅就敢如此放肆,等真的跟顧玠有了婚姻之實,燕家又會如何僭越皇權,以下犯上?

燕之山這個丞相,算是做到頭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意味著這件事的難度更大了。

“父皇,兒臣倒是有個主意。”

燕之山在官場久了,已然是個老狐狸,滑不溜手,很難掌控。可燕琅不同,儘管有些小聰明,跟對方比起來還是太嫩了。

他們可以從燕琅下手,將丞相府一網打儘。

“不過在此之前,還請父皇替我那位救命恩人報個仇。”

顧玠如果想處死燕琅的話,等顧清濯清算了丞相府以後,是很簡單的事情。

隻是他覺得死太便宜對方了,怎麼樣,都是要先讓徐連受過的折磨再讓對方也嘗一遍。

顧玠的打算是讓燕琅重新去戰場,越是盛世,私底下的仗就越多。不過顧玠也並不會拿百姓的安危來開玩笑,他讓顧清濯將燕琅先丟到其它打仗的地方,讓他全權聽令於當地的將軍。

沒有了徐連,也沒有了賞識他的人,燕琅再想作假無異於做夢。很快,他就會露出馬腳。

至於如何讓燕之山答應這件事,也很簡單,直接在他們的婚約上做文章就行了。

隻要顧清濯開口,表示他身份尊貴,以燕琅如今的地位,為防兩人婚後惹人非議,先讓對方去取得更多的功績,等回來後再趁此機會給燕琅加官進爵,相信燕之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要抓到了燕琅的破綻,順藤摸瓜,掌握住對方,燕之山必然會有所行動。

他們完全可以甕中捉鱉。

顧玠跟顧清濯商量了許久,才從宮殿中出來。

他答應了徐連會早點回去,不想這一談竟是連太陽都快落山了。

顧玠手指輕點著蓋在腿上的披風,問道:“徐連怎麼樣了?”

“春韶說您走後用過藥,還是在之前那個地方坐著不動。不過後來藥效上來了,徐公子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昨晚上那情形,春韶怕驚醒了徐公子,就沒有給他蓋毯子。”

徐連警惕性高,如果春韶真的要給對方蓋件什麼的話,恐怕人還沒有走到身邊,徐連就先醒了。

顧玠讓宮人走快了一點,回到寢宮,就看到徐連還趴在桌子上沒有醒來。

彆人睡著了隻會沒有防備,隻有他是像刺蝟一樣。

沒有讓彆人進去,顧玠自己推著椅子走近了對方。他昨晚是大半宿沒有睡,徐連雖然睡了,實際上也很不安穩,顧玠沒有喊醒對方,將披風給他蓋上以後,又重新拿起那本醫書看了起來。

徐連在他看到第二頁的時候動了動,顧玠以為他是要醒過來了,沒想到隻是將臉轉了個方向,從後腦勺對著他,變成了臉對著他。

這個姿勢恰好將他毀容的那部分擋住了,光是這樣看的話,分明也是一個才十八九歲的少年郎。

——“元瓊,我又打了勝仗,你預備怎麼祝賀我?”

——“雲懷想要什麼?”

——“隨便啦,隻要是元瓊你送給我的,我都喜歡。”

——“這怎麼行,送禮物一定要收到的人喜歡。”

——“那你就給我畫幅畫像吧,上次你不是說我騎馬好看嗎?就把我騎馬時英勇不凡的樣子畫下來吧。”

那是一張朦朧的臉,眼尾卻有一道劃痕,紮著高馬尾,語氣活潑。

怔神間,顧玠手裡的醫書不小心掉了下來。

徐連被聲音驚醒,睜眼時銳利的視線在看到顧玠的時候,立刻軟了下來,連帶著剛醒來的聲音也是軟的。

“殿下,您回來了?”

顧玠的注意力從腦海中的片段回到了徐連身上,“嗯,吵醒你了,還要再睡一會兒嗎?”

“不了,我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徐連看到外麵的太陽已經下山了。

大概是剛剛醒過來,沒有想很多東西,徐連講話的時候,一直都是看著顧玠的。

等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他才發現自己這麼沒有規矩。

“不要緊。”顧玠看出了徐連在意什麼,醫書掉在桌子上,他暫時沒有去撿,“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過我的下人,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是朋友。朋友之間說話,是可以看著對方的。”

他安慰徐連,卻沒想到本來就忐忑的人聽了他的話更加不安起來,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願意當殿下的奴侍,殿下不要趕我走。”

“我並沒有要趕你走。”

“可是……可是朋友的話,我就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殿下救了我,我的命就是殿下的,主人,徐連可以永遠效忠你,保護你。”

他情急之下,竟然連主人這種私底下悄悄喊的稱謂都叫了出來。眼眶瞧著也紅彤彤的,兩隻手拉住了顧玠的衣擺。

“要是您怕我會嚇到彆人,我可以戴麵具的,也可以不出現在彆人麵前。”

顧玠不料徐連的反應會這麼大,可又一想,也不難理解,畢竟燕琅一直都是給他灌溉的這種思想。

他彎腰,牽起了徐連的手。

“你先起來。”

“主人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我答應你。”

徐連的想法一時半會不能改變,顧玠也沒有強行讓對方先明白。

“你想在我身邊當什麼,就當什麼。不過你跟彆人不同,和我相處,也用不著有那麼多顧忌,想跟我說什麼就說什麼,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可以直接看著我的臉,知道了嗎?”

“知道了,主人。”

顧玠沒有對他的稱呼多說什麼,就知道對方是默認他能喊的。徐連起來以後,又乖乖地叫了一聲。

他喊顧玠完全是心甘情願,甚至語氣裡還充滿著顧玠答應他留在身邊的喜悅。

徐連實在太聽話,又太溫順了,顧玠拿他無可奈何,心底一軟再軟。

他從袖口裡拿出了一個錦盒,打開裡麵裝的正是徐連以往經常吃的解藥。嚴格上來說,這算不上是解藥,充其量是暫時將毒性壓下去的藥,不過跟徐連用內力壓不同,它不會引起反噬。

燕琅今天出門遊玩,顧玠就讓人順便拿了兩顆來。

到手以後,顧玠送去給太醫查驗了一番,確保沒有問題,才又拿給徐連,讓他吃下。另一顆留給了太醫,讓對方參考解藥的原理,看看能不能配出來徹底解除毒性的藥。

“燕之山那邊已經得知你‘死’了,不用再擔心他們。解藥太醫正在想辦法,這是我從燕琅那邊拿過來的,你可以先吃。”

“謝謝主人。”

剛才顧玠還覺得徐連是一個渾身都是刺的刺蝟,現在卻覺得他太過於沒有防備了,隻是因為他給的東西,就絲毫懷疑都沒有地吃了下去。

這種性格,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從燕琅手裡活下來的。

“等會兒用完晚膳,我讓宮人給你打好熱水,你擦完澡後就趴到榻上,我替你把身上的傷再塗一遍藥。”

“我自己塗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主人。”

“後背上的傷很難塗到,等你的傷口差不多都結痂以後,再自己塗。”

都由徐連自己來的話,藥還沒塗好,說不定才養了一天的傷口又要裂開了。

顧玠溫柔卻堅定地道,不給徐連拒絕的機會。

“可是我身上……很醜。”

“誰說醜了,你身上那些有一大半傷疤都是在沙場上留下來,保家衛國,它們是你的勳章,而不是缺陷。”

“再說,昨晚我已經給你上過一次藥了,難道你還在意我多看一次嗎?”

“沒有,我隻是怕汙了主人的眼。”

“徐連,你要記住,你不是什麼不堪的存在,真正令人作嘔的是燕琅之流的人,看到他們,才是汙了我的眼睛。”

徐連看看顧玠,又看看桌上的書,最終將書拿起來送到了顧玠的手裡。

“主人,你對我真好。”

聽他這麼一口一個主人,顧玠真有點不習慣,可偏偏徐連的眼神又尤其真誠,若是讓對方不要喊的話,說不定會難過死。

他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麼。

飯後,徐連果然就像顧玠說的那樣,解了衣裳乖乖趴在了榻上,等對方來給自己塗藥。

昏迷中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樣清醒地感覺到顧玠給他上藥,即使對方說過那些疤痕應該是勳章,是榮耀,可徐連還是很不自在。而漸漸地,他就發現除了不自在外,還非常煎熬。

顧玠的手熱熱的,藥膏經手溫的推散,均勻地在身上化開。

徐連覺得自己的傷口不僅痛,還發起了癢。

趴在榻上的人動了動,肩胛骨也因為這樣的動作向上撐起了一些。

“是不是我擦得太重了,傷口疼?”

“沒。”徐連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沉沉的。

儘管聽到他這麼說,但顧玠還是放輕了手頭的動作。

隻是他這麼一輕,給徐連的感覺就更要命了。等擦到前麵的時候,他的臉簡直紅得厲害。

可一心給人擦藥的二殿下根本就沒有發現徐連的不對勁,若非後者有內力,說不定要當場出醜。

等將幾瓶顏色不同的藥都按照傷勢程度塗了一遍後,顧玠在保懷打來的水裡淨了淨手。回頭看徐連時,有些奇怪。

“脖子怎麼這麼紅,是不是身體裡的毒又發作了?”

“不是,就是有點熱。”

徐連腦袋嗡嗡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話。

現在的天氣還不是很熱,顧玠以為習武之人的體溫原本就要比平常人更高一點,他剛才給徐連擦藥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因此也沒有懷疑。

臨睡覺之前,他突然問徐連:“你的馬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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