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共開了整整一天,最終大家決定聯合所有人的力量,先破壞連家造鬼的計劃——連家在惡鬼身上嘗到甜頭,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可怕。
而後到了連家約定的日子,眾人再一起去連家堡。
原劇情裡,連生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他們一開始的表麵工作做得很好。到了最後,他隻要露出痛不欲生、難以置信的表情,就可以讓眾人相信他跟父母不是同一路人。
但現在從一開始,他的真麵目就已經被顧玠扒了下來。
顧玠跟侯鄒、規兩在德一門又住了一天,然後才回去了。顧家則是當天下午就動身離開了,不過聽說,他們在路上發生了意外,顧家好多人都受了傷,就連顧爾蒙都不例外。
具體怎麼樣誰都不清楚,顧家也沒有讓人說出來。又是兩天過去,顧玠跟侯鄒重新到江市的時候,徐家竟然派了一輛車來接他們。
“顧先生,表少爺,家主讓我來接你們回去。”
規兩沒有注意到司機口中的稱呼,但顧玠注意到了。
以前徐家的人在外都會稱呼徐慶仁為徐先生,家主這樣的稱呼,更像是舊時代的封建權貴。
徐家變天了。
這也是規兩回去不久聽規尚濤說起來的,連家還在找他,規兩回的是之前養傷的地點。
“你說什麼,徐家現在是徐小車的了?”
“就在你們去德一門不久,徐家突然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徐慶仁喊來了律師還有一堆人,直接把家產跟公司都給了徐小車。
不過徐小車說自己身體不好,之前又一直在養病,把公司跟徐家對外打理的事情分彆交給了徐耀和龔芝。”
說到這裡,就連規尚濤的表情都有點奇怪。
“徐耀跟龔芝?他們又不是徐家人,徐小車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知道徐家易主以後的人想問的。
如果說徐慶仁這樣安排,還是有點邏輯可言的 ,但徐小車沒有理由這樣做啊。身為徐家唯一的繼承人,前半輩子幾乎被徐慶仁拋棄了,不管他用了什麼辦法拿到了徐家,第一件事也應該是把徐耀排擠出去吧,怎麼反而還把權力分給對方了?
“我也不知道,徐小車在將權力分給徐耀跟龔芝以後,有不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不過……”講到這裡,規尚濤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他甚至懷疑這兩個人是有什麼天大的把柄被捏在徐小車手裡,“無論是龔芝還是徐耀,都絕對服從徐小車的要求,根本就沒有要‘篡位’的意思。甚至有人在背地裡講徐小車的壞話,都被他們教訓了一通。”
如果是在做戲,那些話根本是在私底下講的,完全不會傳到徐小車耳裡,他們沒必要特意挑著這件事不放。
看來看去,龔芝跟徐耀壓根就是徐小車的人。
有人已經開始了陰謀論,當年徐慶仁跟龔芝結婚,說不定都是徐小車安排的,罔顧當時的小車隻有幾歲的事實。
“不管怎麼樣,現在徐家的家主已經變成了徐小車。對了,他還給各大家發了邀請函。”
徐家是徐慶仁做主的時候,就很少會跟連家來往,等到了徐小車,他將這種不願意往來擺在了明麵上。那麼多家,唯獨沒有邀請連家。
徐家,車子是直接開到裡麵的。
侯鄒到了半路就下去了,顧玠還坐在上麵,一路到了另一個方向。
既不是小車以前的住宅,也不是主宅方向。
在路上聽司機說,顧玠已經差不多了解了情況。小車在成為新一任的家主後,就讓人整理出了一個新的地方,至於徐慶仁,沒有了價值以後就被發配到了曾經小車住的地方。
聽說徐慶仁過去第一天晚上就在大吵大鬨。
新家主也就看著麵軟好說話,實際上十分有震懾力。才不過一周的時間,徐家就已經聽不到徐慶仁的聲音了。現在對方就像曾經的徐小車一樣,每天都被關在房間裡,沒有一個人伺候,隻在吃飯的時間點有人會送些飯過去,防止他餓死。
要不多時,就聽司機說“到了”。顧玠手還沒有伸出去,外麵就已經有人拉開了車門。
小車換了一套裝束站在那裡,滿臉含笑地看著他,口上的稱呼依舊如從前般。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小車在顧玠下來以後就抱住了人,仰著臉道,“我每天好想你。”
司機對於小車的稱呼就像聽不見一樣,顧玠下去以後,他臉上生動的表情就變成了某種麻木。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小車牽著顧玠到他新的房間裡。
“好看嗎?你喜不喜歡?”
“好看。”新的房間到處都是鏡子,但沒有看見積木,顧玠問了一聲。
“都扔掉了,我現在不喜歡玩它們了。”
因為他找到了比積木更有趣的存在。
“哥哥,徐家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你不要住在外麵,跟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上一回小車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兩人還不是情侶。
但現在他們在交往了,徐慶仁也不會跑出來礙眼了。
小車用世俗的邏輯又一次朝顧玠提出了邀請,還討好地親親人。
“哥哥最喜歡小車了,哥哥留下來吧。”
他講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種奇異的光彩。
並不是陽光折射進去形成的,而是他本身帶來的感覺。
顧玠捏了捏他的臉,“小車怎麼就知道我最喜歡你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小車神神氣氣的。
他知道顧玠這麼說就已經是答應了的意思,於是牽著他又去自己的臥室逛了一圈。
陽台上放了一盆植物,是顧玠送給侯鄒的那盆梔子花。
小車毫不心虛地說:“我看你們走了,它沒有人打理,就讓人搬過來了。”
說著,小車又指了指裡麵的花骨朵。
“你看,它長了好多,最早長出來的那個都已經冒白了。”
“再過幾天應該就要開了。”
說起再過幾天,小車告訴顧玠徐家要開一場宴會。
徐家換人當家作主,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要有所表示。這次宴會就是一個很好的亮相方式,同時,小車還想把顧玠作為自己的男朋友正式介紹給大家。
他這樣做未必沒有宣示主權的意思。
“哥哥,好不好啊?”
他都已經決定好了,這時候又眼巴巴來問顧玠,好像對方要是不同意,他就會不這樣了。
顧玠想了一下那個情形,小車肯定會順著他,但沒準又會自己躲起來偷偷生悶氣。他被腦補出來的小車怪委屈的樣子逗得笑了一下,揉了揉身邊毛茸茸的腦袋。
“你辦就行了。”
小車輕輕蹦了一下,又踮著腳在顧玠臉上重重親了一大口。
“那我去讓他們給你準備衣服,還有配飾這些。”其實這些東西小車都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但那時候他不知道顧玠願不願意,所以一直沒有定下來,這下他準備自己親自去看。
“哥哥,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小車說著就風風火火跑出去打了個電話,還讓人明天把所有東西都送來徐家。
顧玠在他的臥室裡看了看,寫字台上放了幾張相片,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跟小車的合照。兩人在醫院拍了許多,對方讓人洗出來了。
另一部分,則是侯鄒跟他在泗鳴山上的合照。還有一張,是一個全家福。
上麵是徐慶仁,小車的母親,和小車。
徐慶仁跟小車的母親看上去都很年輕,那時候一家口也好像很幸福。隻是,小車現在的長相無論是跟徐慶仁,還是跟他的母親,亦或者是他小時候的自己,都沒有半分相似。
顧玠正要將相片放下,就看到寫字台有一麵做了背板,背板上被切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形狀。他敲了敲,是空心的,裡麵放了東西。
正要去看看是什麼,小車打完電話回來了。
“哥哥,你在乾什麼?”
小車是從背後出現的,顧玠事先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宛如幽靈般。
“在看照片,這裡怎麼會有我跟走走的合照?”
“是我讓他發給我的。”
話沒有問題,但邏輯有問題。
以小車的性格,是跟顧玠的關係更親近的,他如果想要照片的話,也應該是跟顧玠要,而不是對方。
還有,新的房子裡詭異的地方比他原先住的房子還要多。
“這樣啊。”顧玠拿起了一張他跟小車的合照,“這張拍得很好看,放大一張掛在臥室裡吧。”
“好,我覺得這張也很好看,掛在客廳怎麼樣?”
“可以。”
正說著話,就有人找過來了,是徐耀。
跟顧玠上一次見到對方相比,徐耀瘦了不少。他一瘦下來,看上去也有些眉清目秀的,畢竟龔芝長得就很好看,底子在那裡差不到哪裡去。
“爸發燒了,要不要請醫生來看看?”
徐耀對小車的態度很恭敬,這種恭敬是從骨子裡表現出來的。
顧玠看著對方,徐耀卻好像要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似的。等聽到小車說不用管的時候,徐耀立刻就走了,連多停留都不敢。
沉思間,就聽小車說:“哥哥,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壞?爸爸對我一直都不好,我隻是想報複他一下。”
他充滿了一種糾結矛盾的脆弱與可憐,卻也讓人輕而易舉地想起之前徐慶仁要殺了他這件事。比較起來,小車的教訓是那樣微不足道。
身為愛他的男朋友,顧玠當然不會反對指責,所以他搖搖頭。
“不會,他對你不好,你也不用對他好。”
小車露出了被理解的感動模樣,將臉輕輕貼在他的肩膀一側,歎息般:“哥哥,我好愛你啊。”
徐家另一地點。
徐慶仁確實發燒了,但他是被嚇得發高燒的。自從他住進這裡以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徐耀過來將小車的回答告訴他以後,徐慶仁竟然罕見地拿了一個花瓶要往他頭上砸,看他的表情也再不是以前那樣信任。
“你這個畜生,我好心養你,栽培你,你竟然幫著那個逆子害我?”啪啦一聲,花瓶應聲而碎,但並沒有傷到徐耀。
他看著麵前氣血不足的中年男人,對方身上發出了一股行將朽木的味道,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就像是小車曾經紮出來的那個紙人一樣,他甚至還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無邪地問道:“爸爸,您為什麼生氣?比起小車,您現在要幸福多啦,既沒有人虐待您,也沒有人要悶死您,您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呀?”
徐耀像是不太理解徐慶仁的憤怒出自什麼地方,滿臉都是疑惑。
花瓶裡有水,雖然沒有砸到徐耀,但水卻濺到了他身上。他後知後覺地抬起了手,就看到自己的大拇指有些要脫落的樣子,也不跟徐慶仁說話了,直接就走出了屋子,口中還喃喃道:“幸好今天太陽很大。”
徐慶仁在徐耀露出那個微笑的時候開始,就已經說不出話,也不敢再罵了。他甚至連質問對方究竟是誰的勇氣都沒有,驚懼地縮成一團。
徐耀臉上的笑容,跟曾經總是頻繁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紙人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幾乎神經質地一邊拽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念叨。雲德道長不是跟他說過,小車是人嗎?
臥室,顧玠也問起了小車的紙人去了哪裡。
小車想了想,“它自己跑掉了。”
他經常會跟顧玠說出這些充滿孩子氣的話,所以顧玠也沒有追問。
“那你要再紮一個嗎?”
“好呀。”這回有顧玠陪著,他特意表現了一番。雖然很久沒有紮了,但他的技藝還是沒有生疏,做出來的紙人活靈活現。
這種活靈活現幾乎給人一種極具逼真的恐怖之感,顧玠卻視而不見,拿起畫筆替它點上了眼睛。
紙人仿佛瞬間活過來了一般,在房間裡抖了抖。
“風太大了,我去把窗戶關上。”小車按了按紙人,跑去關了窗。
果然,窗戶一關後,紙人就不再動了。
顧玠收到了侯鄒的信息,問他有沒有在小車這裡看到自己的花。顧玠將小車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那邊過了一會兒說,他過幾天要走了,收拾出來了一些東西,讓他順便帶到小車那裡代為保管。
家裡明明有傭人,而且,當初顧玠送他梔子花的時候,侯鄒是很珍惜的,現在卻表現得不太在意。
小車湊過來看了他的屏幕一眼。
“那你晚上要早點回來喔。”講話聲音都在打著卷地發軟,直接就替顧玠做了決定。
“好,晚上回來跟你一起吃飯。”
顧玠過去侯鄒那邊的時候,對方已經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的行動力非常強。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都幫我交給表哥保管吧。”
侯鄒跟顧玠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房間裡跟顧玠有關的東西卻不少。大部分都是他們在泗鳴山玩的時候買的,現在則是一股腦全給顧玠了。
“不放在這裡嗎?”
“沒人的地方好像總是有種會發黴的感覺,放到表哥那裡我會放心一點。”
侯鄒說著,又放了一樣東西在紙盒裡麵,是他的積木。
顏色鮮豔,但是,上麵是有紋路的。這應該是小車的積木。
“這是你的積木嗎?”
侯鄒看了一眼,“是啊。”
東西太多了,侯鄒幫著他一起送到了小車那裡,個人最後一起吃了頓飯。
當天晚上,侯鄒就離開了徐家回學校去了。
江市春天的時候有一段專門的假期,所以侯鄒才有時間來徐家玩。
至於顧玠,等連家堡的事情結束後他也要回學校去了。
晚上,小車跟他說到時候請幾個廚師過去專門給他做飯,再給他配備一個司機。
他說得津津有味,儼然一副要將顧玠的方方麵麵都要包攬下來的意思。
“太誇張了,小車。”
“哪裡誇張?”
顧玠對他沒法,催著小車去洗漱然後睡覺了,對方在離開之前還纏著他親了一回。
等小車進去浴室後,顧玠又一次感覺到了書桌背板後麵的那樣東西。
這是他身為天師的本能。
又或者說,就是有人故意安排在這裡誘惑他去看的。
顧玠起身走到書桌邊上,將背板慢慢拉開。
很快,裡麵的東西就映入了眼簾,大晚上的,讓人渾身止不住地冒出冷意。
是一個牌位。
一個名叫徐榮的牌位。
與此同時,他們白天紮的紙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又跑到了外麵。
此刻整張臉都貼在窗戶上,注視著顧玠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