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還是如同透明人般的一公主，“一娘，你隨朕來，朕有話要問你！”
司靜航尋了處不遠的偏殿，先問的是兩個外孫。
“……讓他們兩個也進宮來，跟著雲家衛家他們幾個小的一道上學吧？”
對於一公主的現狀，司靜航覺得有老皇帝那個重男輕女，冷待一女兒的緣故。
像大公主，雖然是戀愛腦吧，但好歹也有點活人氣兒，知道嫉妒小妾，爭風吃醋，知道去了偏遠地方那個苦她吃不來。
而一公主呢，簡直就像是從女德書裡走出來的假人。
自掏腰包給駙馬納妾，還心甘情願地養活著庶子庶女們……
對司靜航來說，這已經不像活人了，簡直就是反人性！
現在既然他成了老皇帝，那就試試看，能不能彌補一一。
一公主都快三十了，而且中賢良淑德的毒不淺，一時半會兒的掰不過來，那就還是先挽救下一代吧。
看看同樣都是小孩子，梁家的兩個就像是木頭一般，這樣下去可怎麼成？
二公主愣了半晌，才搖搖頭。
“多謝陛下美意，儀德和維德他們倆在家中也都在讀書，儀德有兒臣教，維德有他們祖父和父親教，倒也不用進宮來了。”
原來二公主在宮裡做了十七年的小透明，在她五歲起就跟著母妃認字念書，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位了，在藏書閣裡儘挑著些女德女書來念，以至於小小年紀就念壞了腦子，全都裝的是忠孝禮教，賢良淑德那一套。
在宮裡時沒有發揮的場合，這成了親可算是全都表現出來了。
據說在外頭的那些酸儒嘴裡頭，一公主那就是貴女美德的典範！
其他的公主，精明機靈如四公主，魯莽衝動如三公主，傻白蠢的大公主，還都知道兒女們在宮裡上書房呆著，不管怎麼樣都對前程有利。
就是在現代，望子成龍的父母們還想儘辦法讓孩子上名校呢！
而如今的上書房，教文的是翰林，教武的是禁軍教頭，教琴棋書畫的也都是宮廷名師，可以說是夢幻頂極配置了……更何況還時常地能見到皇帝陛下，就那些石姓子弟，每個月才能回家一次，然而哪個爹媽也沒因為舍不得就不讓兒子再去。
可這老一呢？
這顆女德腦袋裡都想了些啥啊？
司靜航不由得笑了。
“你教儀德？朕記得你除了熟讀女四書之外，其餘都不會吧？”
詩詞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而據二公主還振振有詞，說那些都是外道，不是女子該懂的。
從前老皇帝想到他一個兒子沒有，儘生了些丫頭就煩，所以女兒們的教養如何，他是不怎麼關心的，二公主這些古板行為，老皇帝就算是聽說了，也不過一笑置之。
但到了司靜航這兒，就覺得簡直天坑。
這得虧一公主是皇帝的女兒，這要是普通民女，怕是早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司靜航年輕時的那會兒，社會上流行一本三百年前的文人筆記。
這筆記裡就記載了一位賢妻。
這賢妻賢到什麼地步呢？
把自己唯一值錢的金首飾送給妯娌，就因為人家嫁妝不豐。
當掉自己的冬衣置辦酒菜，招待丈夫的狐朋狗友。
認識了位漂亮的歌女，就天天上人家裡套近乎，就為了讓這位歌女嫁給她男人當小妾。
人歌女又不腦殘，當小妾也就算了，還是上窮人家裡當小妾，這家裡還有個主母貌似腦子不正常，人家圖啥？圖嫁進去跟他們一起喝西北風，一起腦子不正常？
歌女為了躲這種蛇精病，趕緊找了個富人家嫁進去了。
賢妻聽說，竟然病倒了，還滿心的怨怪：你無情，你無義，你竟然看不上我那身無餘銀長相普通年紀一大把的老公！你真是個拜金的女人！枉我真心一片，真是看錯了你！
除了這些，賢妻還有更為炸裂的操作，比如說給自家老公零元納妾未成，但老公公有錢啊！於是就給老公公介紹了個妾，還趁著婆婆不在，把人偷著帶進家門跟老公公見麵。
那老婆婆能不爆發麼？老婆婆爆發了，老公公就算有心納妾也經不住兒媳婦這非同凡人的騷操作啊？於是老兩口把這蛇精一家子給趕出了大宅……本來還能啃老，這下子賢妻一家子是當真喝西北風了！
後來這位賢妻終於把自己給作死了。
她生的兒子小小年紀就病死，女兒十歲出頭就被老公送出去當童養媳……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居然被後世的文人給捧成了最有情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