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對蝙蝠俠做出保證後,最多十分鐘,他的感官恢複了正常。傑森長舒了一口氣,他們現在真的再也經不起任何狀態的損耗。他一手一個,把迪恩和薩姆架著扔到了車後座,好在他們也算得上身經百戰的戰士,這些恐懼毒氣不至於讓他們和普通市民一樣徹底崩潰。
感官恢複了正常後,傑西也很快冷靜下來。他不斷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傑森扯了扯嘴角,始終高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
傑西可能是現在他們當中狀態最好的一個。
沒錯,傑森遠比他看起來的要更糟。
他隻是習慣了這些。他習慣了他的午夜夢回裡總有那張蒼白又鮮豔的臉,他習慣了那些尖銳刺耳的獰笑。皮肉被擊打、骨骼斷裂的聲音是他最熟悉的夢囈,有時當他醒來,他仍覺得口中殘留著他自己的鮮血的味道。
最開始,當他還被拉薩路池水留給他的“小禮物”支配的時候,他看到小醜的臉便會失去對情緒的控製。但後來好多了。即使是他被帶回他曾經被殺死的地方,和那個倉庫的遺址隻有一牆之隔,那個可憐的、可悲的羅賓在他的腳邊祈求幫助,他依舊能清楚地撕開幻覺與現實的界限——*(1)
是的,幻覺從未遠離他,他隻是學會了更成熟的處理它。
“我來開車。”傑西拍拍傑森的肩膀,把他推進副駕駛。而他自己越過傑森,從迪恩身上摸出車鑰匙,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啟動引擎。
他耳邊依舊風聲嗚鳴。
——
蝙蝠洞。
“這不管用。”提姆幫傑森把袖子捋上去,好讓他注射解藥。“稻草人的毒氣升級了。他天天待在阿卡姆,哪兒來的條件研究這些?”
“誰知道。管他呢,能抑製就不錯了,不影響。”傑森眨眨眼,小醜臉上掛著譏笑,就站在提姆身後。他安靜得像座雕像。
“你最好待在這裡,你的狀態不穩定……”提姆抬起頭,來回掃視了一下傑森和傑西,又低下頭去把藥劑推進傑森身體裡,“好的,當我沒說。”
傑西“哈哈哈”地大笑了一通。
“心情不錯啊?”傑森回過頭去跟他碰了一下拳,“你可能沒概念,但這可是大麻煩。”
“我知道。”傑西聳了聳肩,“隻是取回自己視野的感覺太好了,就像瞎子重見光明。”
“我還以為麻煩更大的是我?”傑森一挑眉,“我這幾天上廁所都不敢低頭,兄弟!”
“有什麼關係?你有的我都有!”傑西又亂笑一通。
“哦,得了吧,誰想被蝙蝠俠旁觀上廁所?!絕對有一大票哥譚人想,好極了,我可以把這個權利轉讓嗎?”傑森把袖子放下來,沒好氣地說。
“不錯。”傑西對他傻兮兮地呲牙笑了一下,“現在好點了嗎?”
傑森又頓了一下。
“哦,當然,藥效不錯。”
“所以,韋恩,我們負責哪個?”傑西把注射完的針筒歸攏,扔進醫療垃圾箱。
“待命。紅羅賓告訴我蝙蝠洞的解藥和新型毒氣不適配,你們在蝙蝠洞分析藥物,很快就能出結果。”
“你安排任務還是我們擅自行動?”傑西心平氣和地反嗆他,傑森在邊上做了一個“cool”的口型。
蝙蝠俠沉默了好一會兒。
“瘋帽匠。”
傑西一把抓起機車鑰匙,另一隻手扯上傑森,“時間寶貴,我們走!”
提姆在他們身後,“砰”地一聲倒進椅子裡。他揮揮手,喊了一句:“我會做藥物分析。”
“永遠愛你,提米!”傑西已經衝到電梯口了。
——
“小心他的腦波控製器,傑西。”傑森輕聲提醒了他,“他的帽子裡藏了不少東西。最好能一擊製服。”
“哦,可憐的小鳥,羽翼還沒長齊就從巢裡摔了下去——現在它拿枯枝爛葉把自己的翅膀拚湊好,就要可笑地把離家的狗崽子護在翅膀底下了。”那個討厭的身影就站在他背後。傑森知道。
“自己安全優先。”通訊器滋啦地響了一聲,看來蝙蝠俠那邊忙得飛起。
“意思是必要的話……把這幫混蛋的腦袋砍下來也可以?”傑森短促地笑了一聲,那聽起來隻是一聲“哈”的氣音。
蝙蝠俠沒有再回答。但他們都知道,這代表著默許。
迪克揮開毒藤女操控的藤蔓,深深吸了一口氣。局麵要失控了。
“明白。一擊致命。”傑西反手握著獵刀,眼睛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他們是獵魔人,是獵人,也是獵食者。他們會使用武器,設下陷阱,追蹤足跡,也會像野獸一樣廝殺。
他集裝箱上一躍而下,掠過他耳邊的風和幻覺裡嗚嗚的風聲重合。
這無法阻止他。沒有什麼能阻止他。
直到他落地。他落腳的地方大地像書頁一樣卷起,明明劈砍中的目標卻如同墨水一般潑濺開。他砍過的地方留下痕跡——在羊皮紙上塗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