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你努力過了。
傑西當然讀過《霧都孤兒》。他不熱愛文學，課餘愛好是拚裝汽車模型，直到學校的文法老師對他說：你和這本小說的主角同姓呢，傑西。然後他就讀完了。那是一部不錯的作品，過程或許殘酷，但惡有惡報，主角最後結束了他的苦難，擁抱美好的人生。
傑西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會結束的。
傑森當然讀過《霧都孤兒》。它太出名了，傑森這個恰好喜愛文學的孩子也能偶然地從書店後的垃圾堆裡找到它。瞧瞧，孤兒，被迫踏入犯罪的泥沼——但惡有惡報，主角總會遇到貴人，最後過上幸福的生活。
他曾經幻想過這會是自己的結局。
現在他唯獨希望，這會是崔斯特的結局。
——
而後休息時間結束了。
小醜開始將曾經施加在羅賓身上的一切，同樣地在傑西身上再來一遍。傑西不像他一樣吃過苦，挨過□□的打，受過羅賓的訓練，他遠比傑森更加狼狽。每到這時，傑森就會拖著他骨折的腿，緩慢地、堅定地爬到傑西的身邊，用他那單薄的身體護住另一個有著相同相貌的孩子。
他早已習慣了那些毒打，可小醜為這份痛苦賦予了新的意義。他會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拳腳麻木，卻在撬棍落到傑西身上的時候發出哀鳴。而當他一聲不吭地忍耐的時候，傑西同樣淚流滿麵。
為什麼？傑西不該受到這樣的苦。為什麼傑西會被牽連進來？
都是他的錯。他和這個孩子長得太像了。這個孩子本該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
“不，不是你的錯。”小醜撫摸著傑森的頭發，好像他真的有那點溫情一樣。他像在撫摸一隻心愛的小狗。
“當然都是蝙蝠俠的錯！甜心！”
——
他不能死。他得活下來。在哥譚，存活下來能讓你變得更強大。隻要他活下來，他就能有保護他人的力量——
或者複仇的力量。
——
“另一個新禮物，孩子們。”小醜吹著口哨，像是一個真正的馬戲團成員一樣踢踏著舞步走進來。幾乎是他進門的同時，他就接受到了兩道冰冷的目光的洗禮。
“先彆生氣，小鳥！看看這個！”小醜毫不客氣地，幾乎是把手裡的那本剪貼本貼到了傑森的臉上。
傑森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那本已經被攤開的剪貼本。
最上一行，特大號字體。
“蝙蝠俠和他的新羅賓！”
左上角。正方形的報道內容。“我們能看到，在上一任羅賓失蹤後，我們這位哥譚的老朋友過了好長一段單人行動的日子。令人欣喜的是，羅賓最終還是回歸了他的身側！然而，據哥譚日報分析，這一位羅賓可能是第三任羅賓，他和他暴力的前任行事方式顯然不同……”
剩下的篇幅。報道附上的照片。
顯然是小醜或者他的哪個“朋友”偷拍來的照片。更加清晰。
新羅賓是個像剛上任的他一樣的年輕人。
布魯斯有了一個新羅賓。不。
這是他的位置！這屬於他！
他曾擁有的所有東西最終都會被奪走。最初的那本《霧都孤兒》。指著小醜的那把槍*(3)。韋恩莊園的生活。他的身份。
這個新羅賓不會像他一樣。
如果這個新羅賓像他一樣呢？
你不該把彆人卷進你的戰鬥裡。
他強撐了半年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被徹底摧垮，他已經想不起來那時他是何等醜態，也想不起來那時小醜是在繼續折磨他，還是隻是捧腹大笑。
但是有一隻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傑西。
那個蜜罐裡泡大的孩子也擁有了最底層的哥譚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我不會死。”
“你也不能死。如果誰先死了，對方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隻有彼此了。”
在哥譚，活下來才是一切。
——
“好了，傑森，傑西，你們有什麼要告訴我這位最好的老師的嗎？”
“什麼，沒有？那老師問，你們回答好嗎？”
“你們最恨誰？你們最應該恨誰？”
“蝙蝠俠。”
那是兩個重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