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在醫學大樓中熊熊燃燒,幾乎照亮了半個夜空。
站在滾滾熱浪的天台邊緣,安西婭一邊伸手把累贅的長裙挽到小腿邊打結,一邊揮手呼喊。
聽到了呼喊的白大褂人影很快從樹林陰影中走出,抬頭仰望天台,驚訝的說道:“安西婭小姐,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見麵方式。”
彆出乎意料了,救她命要緊!
安西婭完全沒空和德克斯特教授寒暄,迅速喊道:“如你所見,德克斯特教授,能趕快幫我找架梯子過來嗎?或者趕快去叫人來滅火!”
“找人就不必了,這麼大的火災,他們很快就會像我一樣趕來了,至於梯子……”德克斯特教授忽然抬手指了指天台的一個隱蔽角落,“……安西婭小姐,那裡似乎正放著一卷繩梯。”
安西婭迅速轉頭,順著德克斯特教授的手指方向看去,隻見堆放了幾件破爛桌子的縫隙角落裡,居然還真有一卷粗麻繩製作成的軟梯,不知道是哪個工人遺忘在這裡的。
小跑過去把麻繩軟梯展開,又把其中一端固定在天台上麵以後,安西婭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卷軟梯長度不夠,大約隻能延伸到二樓底部。
也許是她加的料太好,什麼鎂塊酒精全丟了過去,就在這短短的耽擱間,火苗已經幾乎竄到了窗口前張牙舞爪,再猶豫下去,等火焰燒到木窗,或者是把梯子燒斷,就連往下爬的機會都沒有了。
跳一樓總比跳三樓安全!
大不了摔斷腿在床上養兩個月!
咬牙給自己做了兩遍心理輔導,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安西婭深吸一口氣,就開始順著搖搖晃晃的軟梯往下爬,等爬到梯子的最末端後,拜托德克斯特教授儘量接一下自己,然後就閉眼跳了下去!
“好吧。”
德克斯特教授慢悠悠的說道,同時伸出雙臂,相當紳士的接住了從上方躍下的黑發少女。
在一瞬間的失重感之後,安西婭穩穩落在了一雙連搖晃都沒有的手臂當中。
“呼、呼、呼……”
安西婭手指拽緊德克斯特教授的肩膀布料,胸膛劇烈起伏著,過了片刻,才一邊道謝,一邊自己站直身體,赤、裸的雙腳重新踩在地麵草叢上。
沒穿鞋子後,腳底被草葉刺的有點痛,不過總比天台上燒的滾燙的水泥地要好,就連潮濕泥土踩起來的冰冷觸感也格外親切,提醒著她終於逃脫了危險。
像個巨型火炬一樣熊熊燃燒的醫學大樓前,相當擁有英倫紳士範的德克斯特教授發揮風度,脫下了自己的黑外套披在安西婭身上,遮擋住了她這一身狼狽,然後眉頭微皺,很是有些擔憂的問道:“沒關係,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醫學大樓怎麼會突然失火?你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安西婭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給德克斯特教授簡述了一遍。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映下,德克斯特教授目露震驚,緊接著痛心疾首。
“這不可能,弗蘭肯斯坦隻是一本虛構的小說,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屍體縫合出來的怪物!”
“安西婭小姐,一定是你太過緊張,再加上解剖實驗室裡表放了太多標本,看起來太恐怖,才不小心把凶手看成怪物了。”
“要相信科學,或者相信馬克思唯物主義啊!”德克斯特教授說道。
安西婭:“……”
聽到這熟悉的安利,安西婭感覺到一陣心塞。
彆跟她提什麼馬克思唯物主義,她的唯物主義已經在今天晚上碎成粉末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石子小路上,終於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囂,姍姍來遲的教授和學生們手提大桶小桶的清水衝過來救火了,其中也包括了眾多熟人,包括圖書館長亨利·阿米蒂奇、女生宿舍的宿管霍爾夫人、還有宿舍裡的朋友們。
看到安西婭大半夜站在樓前如此狼狽,好幾個人都跑過來噓寒問暖,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西婭又原話對他們講的一遍,隻不過是把縫合屍怪替換成了黑人凶手。
從德克斯特教授身上可以看出來,她就算講了實話,老師同學們也不會信。
還是等火滅以後找到怪物屍體,對比完骨頭後有了證據,再告訴他們真相更合適……
即便如此,她今晚的經曆也足夠震人心扉。
夏洛特和其他兩個教授聽的嘴巴微張,根本無法合上,說道:“所以,你先是潑了那個殘暴的凶手一臉王水,讓他腐蝕掉了半張麵孔?”
“對,然後我逃出了解剖實驗室。”安西婭說道。
“然後暴怒的凶手開始追殺你,而你又跑到了三樓提前準備好陷阱,把凶手引到樓梯下後,用火燒死了他?”夏洛特說道。
“……是,當時真的很危險,隻要我速度慢一點,現在已經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安西婭說道。
“最後,你還一把火點燃了整棟樓?”夏洛特最後說道。
“……”安西婭憂愁的回頭看了一眼大樓,說道:“……這個是意外,我沒有想到火會燒這麼大,幸好賠得起。”
今天晚上她真的是生死線上幾來回,任何一個小細節隻要慢一點,現在估計已經成失蹤人口了。
夏洛特:“……”
夏洛特默默的看了一眼站在明暗火光下麵孔秀麗精致、身姿修長纖細的少女,表情很複雜,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室友都好像都很不對勁。
艾格尼絲是個信仰神秘宗教、帶著各種雕刻奇怪的黃金首飾,作息和表情都奇怪都讓人想要遠離的女孩。
愛麗絲是個看著柔弱的華人少女,她最初還很同情,但很快就發現愛麗絲的私生活混亂無比,不止一次撞到愛麗絲和其他男人們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