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正常的、十九世紀的男性麵對陌生女性能夠說出來的話?
除非他是在故意耍流氓!
安西婭皮笑肉不笑的回複道:“不行,這太失禮了,實在有違於一個淑女的道德規範。佩利先生,拜托您發揮一下紳士風度,照顧一下我吧……我願意為您的照顧給二十元美金。”
佩利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洗漱間的門口又被敲了敲,一隻手拎著一套新裙子探了進來。
安西婭迅速接過來,一邊飛快的換上這套淺玫瑰紅色的天鵝絨長裙,扣好琺琅扣子,一邊問道:“請寬恕我冒昧,但是佩利先生,怎麼還是你,安娜呢?”
“這個嘛……”門外的流浪音樂家微微挑起眉頭,似笑非笑的說道:“……安西婭小姐,你可以猜一猜,在你走了之後,一樓的那些客人間又發生了什麼?”
站在鏡前的安西婭心沉了一下。
……
衣服換好了,安西婭推門而出,坐到了的那張狹窄的小桌子上開始吃晚飯。
在這個過程期間,佩利先生用一種很有興趣的眼神盯著她進食,於是安西婭也問了佩利先生要不要一塊兒吃,得到的答案卻是他不餓,不需要吃這些食物。
佩利先生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講述一樓的客人間發生了什麼。
她遭遇到的死亡威脅和離開,並沒有讓一樓的那些客人們暫時安心下來,他們依舊恐懼著未知的危險,並且不斷懷疑著彼此,互相爭吵辱罵。
“然後呢?”安西婭問道。
佩利先生笑了。
很難以形容這個笑容,仿佛滿懷譏諷,又好像十分愉快,英俊的表皮下,怪異而邪惡的黑暗混沌本質,在這一瞬間忽然流淌出來。
壁爐邊,剛剛放下湯勺的安西婭目睹這個笑容的一瞬間,就感覺被莫名的恐懼席卷。
但那也隻有一瞬間而已,下一秒,有些眩暈的安西婭揉了揉太陽穴,繼續拿起一塊白麵包掰著吃。
“然後他們就開始互相殘殺起來了……”佩利先生平靜的講述道:“……在死了兩個人之後,剩餘的客人們不敢再相信其他人,全都四散躲了起來,和現在的我們一樣,在旅館的某一個角落棲息著,你的那個女仆和馬夫也一樣。”
他們既恐懼著未知的死亡危險,同樣恐懼著身邊的客人,擔心真正的“猶大”就是身邊的某一個人。
於是,真正的大逃殺拉開帷幕了。
安西婭的心情很複雜,默默的消化了一會兒這個消息,然後問道:“那羅伯特先生呢?他還活著嗎?”
“活著。”佩利隨口說道。
“那就好。”
聽到認識的人都還活著,安西婭略微放了一點心,決定明天天亮再去探查這個旅館內的危險。
旅館已經變成這副鬼樣子了,安西婭無可選擇的和佩利先生一起住到了這間客房裡,這天夜裡她睡得很不安穩,總是感覺聽到了怪異至極的長笛聲,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混亂不安的躁動,極其的褻瀆和邪惡。
她感覺到靈魂裡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被這樣的長笛聲音喚醒了,充滿了陰暗的破壞欲,控製不住的想要去傷害其他人……
天亮了。
安西婭沉默的、安靜的盯著在旁邊的另一側同樣閉眼睡覺、和她共享了一床被子的流浪音樂家,心裡充滿了古怪的感覺,考慮著要不要發火。
畢竟在臨睡前,這位音樂家先生還躺在沙發上。
然而在發火之前,另一件事吸引了安西婭的注意力,讓她直接愣住了。
僅僅是一個夜晚過去,這間房間、甚至這個旅館就仿佛發生了某種無形的異變。
天花板上的花紋已經全部都變得模糊而扭曲,那些顏料全部都暈染成一團,像是一個個漩渦,牆麵上的牆紙剝落了,露出刷了石灰的雪白牆壁,但是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感覺那個牆壁就像是人的肌膚一樣浮動了一下。
安西婭不記得昨晚入睡之前,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這麼……怪異醜陋嗎?
掏出來懷表打開一看,發現已經到了上午的十一點鐘,她淩晨五點入睡,睡了大概六個小時左右。
窗外的暴雪似乎小了一點,但是天氣依舊很陰沉,無止境的陰雲堆積著,讓燦爛的陽光無法透進來,明明已經接近正午了,卻依舊幽暗的如同淩晨或黃昏。
安西婭赤著腳悄悄下地,然後看到了一旁的音樂家也醒了過來,他若無其事的問道:“早上好,親愛的安西婭小姐,您想吃些早餐嗎?”
“先生,您對我太過熱情了。”安西婭狐疑的說道,有點警惕的和他保持了一個距離。
“也許是因為我對您一見鐘情吧,既然已經休息夠了,那麼我也可以問了……”佩利先生覺得可以切入正題了,於是誠懇的、認真的、笑容滿麵的問道:“……請問您願意和我來試試一夜情嗎?”
流浪的音樂家說著,眼角輕輕瞄了一眼那個小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