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投射了一絲力量在她的身上,於是她身上留下了黑山羊的印記,感覺到了身體內部孕育的詭異存在。
愛麗絲害怕的渾身發抖。
但她的父親、兄長、所有認識長大的長輩們,都擺出一副嚴肅而又循循善誘的麵孔,要求她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榮耀、是力量、是祂的恩賜啊。
她好像置身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所有人都好像長得一模一樣的麵孔,說著一模一樣的言辭,對她步步緊逼。
也許隻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們就不會再逼她了吧。
後來愛麗絲去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上學,卻發現隨著孕育時間流逝,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更加古怪。
瘋狂的魅力在她身上爆發,引誘那些男人像是飛蛾撲火一樣朝他撲過來,她開始變得越來越渴望交·合,肚子裡的怪物也在渴望著她這麼做,隻有不斷的和男性·交往,才能夠緩解……
她似乎成了一個墮落的怪物。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愛麗絲無法再忍受這一切,猶豫著,向父親提出了要打掉孩子,卻得到了他們的責罵和□□。
然後,她偷聽到了孕育這個孩子,也就是黑山羊幼仔的代價是生命。
她孕育的黑山羊幼仔會撕破肚子爬出來,然後把母親當做第一道美餐吃掉,在黑暗中迅速生長著,作為莎布·尼古拉絲的代理者,接受信徒的祭品和崇拜,將黑暗豐穰之女神的福音傳播到世界各地。
——她不想死。
哪怕是像溺水的蟲子一樣拚命掙紮著活,在社會環境的歧視和白眼下長大,被父親和兄長當做祭品犧牲,變成了一個墮落肮臟的怪物,她還是不想死。
她想好好活著,過完自己平淡的一生。
她曾經不想連累安西婭,在街上偶遇的時候,她要求這個善良活潑的少女不要管自己的閒事,免得被拖累進恐怖的麻煩當中。
可是當愛麗絲要被拉到郊外等死的時候,她還是被求生欲裹挾著,寫出了那封簡短的求救信,拜托街邊的小孩送到安西婭手上。
……
聽完以後的安西婭伸手抱住了愛麗絲,感覺心頭就像是堵了石頭一樣沉重。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愛麗絲,等養好身體以後,你就能過上正常美好的人生。”安西婭在她耳邊鄭重說道。
就算還有什麼麻煩,她也願意竭儘全力保護愛麗絲。
“但願吧。”愛麗絲淡淡的說道。
愛麗絲身上的悲劇應該怨誰呢?
她的父親和兄長嗎?
可是誰又把他們逼上了崇拜邪神的道路?
安西婭眉頭緊緊蹙著,心裡很不舒服,雙手抱胸,坐在板凳上想來想去,終於找到了遷怒對象,然後對著喪權辱國的慈禧太後和萬惡的資本主義家破口大罵!
該死的閉關鎖國政策、該死的西方科技發展和工業革命,果然從資本主義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臟的東西!
愛麗絲從致鬱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愣愣的盯著她。
拿著碘酒和紗布過來換藥的大胡子醫生:“……”
“洛維爾小姐,您破口大罵的時候,有考慮過自己的出身嗎?”大胡子醫生表情古怪的說道。
罵到一半的安西婭:“……”
安西婭要離開了,明天再來私人診所看望愛麗絲。
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了。
她到現在還沒有回家,估計老爹已經快急瘋了,正派出人手到處去找她,萬一要是一路追蹤著問到工廠經理,再問問她乾什麼去了、又發生了什麼事,估計心臟病都能直接發作。
想到這裡,安西婭感覺到很愧疚。
她想當個貼心的小棉襖,結果不小心成了個黑心小棉襖,這大半年來,不知道花了老爹多少錢,又讓老爹擔驚受怕了多次。
不過在回家前,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問大胡子醫生借了筆和墨水,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馬車,安西婭又一次來到了唐人街附近。
唐人街上萬籟俱靜,窗戶裡的燈火全都暗了,這個時間點,疲於勞作的人們早就已經陷入夢鄉。
挑了一堵大而顯眼的牆壁,安西婭活動了一下手腕,滿臉愉快的在上麵寫了幾行字、又畫了一個符號。
——黑山羊幼仔的死亡隻是一個開始,一個開始!
——你們不配侍奉真正的神明,不配窺探世界的真相!
——放棄你們的信仰,去信仰庸俗虛假的基督或東方神明,否則下一個裁決的就是你們!
為了防止惹出來其他麻煩,這幾行字,安西婭甚至沒有用英文寫上,而是用了簡體中文,保證隻有華人看得懂!
按理來說這個時代應該寫繁體中文,但是她又不會寫,所以就用簡體代替一下吧,反正不影響大概意思,這些“老鄉”看到以後,也隻會以為這是不精通中文的白人寫的錯字。
而旁邊畫的符號加粗加大,看起來是個正方形套疊在一起,裡麵又畫了一個圓形和角形。
——那是繁星之慧教團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