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婭再次硬著頭皮去教堂時, 看到教堂的裝修從哥特風變成了敘利亞風。
純黑色的高大教堂右邊直接塌了, 好像內部發生過一場爆炸似的,塔樓和尖頂全都被暴力破解成了一塊塊碎石裂磚,孤零零的躺在廢墟裡。
教堂的左半邊也不太完好,雖然依舊堅強屹立, 但黑色的大理石牆麵上, 留下數條長長的腐蝕痕跡,就好像被蝸牛蛞蝓之類的粘液生物爬過一樣, 彩色的玫瑰花窗全碎了,留下一排排黑暗的空洞窗口和大量玻璃碎片, 被冬日的寒風一吹,嗚嗚的風聲就響起了,顯得格外淒涼。
穿著棕色馬甲的工人們正推著獨輪車和鏟子在廢墟上來往, 將那些碎石鏟走, 直接就近丟到海裡,當做填海造島的一部分。
剛剛下馬車就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安西婭痛心疾首的說道:“上帝啊, 是誰乾了這麼褻瀆的事情,居然把教堂給毀了!”。
太褻瀆了, 褻瀆到她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嘴角上揚。
把教堂毀到這個份上, 簡直喪心病狂(乾的漂亮)啊~
從教堂裡走出來的施奈德神父依舊一身黑袍,純銀紐扣一直扣到脖子間,哪怕是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裡,也麵容俊美氣質莊嚴,絲毫沒有世俗的欲望,拿去放在西斯廷大教堂的門口前,也相得益彰。
聽到信徒這樣說, 跨過門扉的祂微微抬起眼睛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嗯?”安西婭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
“黑山羊教派的人過來找我的教派的麻煩,他們把繁星之慧教團當成了獻祭失敗的罪魁禍首,想要為黑山羊幼仔的死亡報仇,還要求我交出玄采聖母廣嗣觀音娘娘的玉女,唔,就是那個叫愛麗絲的人類。”施奈德神父說道。
玄采聖母廣嗣觀音娘娘……
這句話施奈德神父是直接用中文說的,配合著身後的歐式教堂和白人麵孔,聽的安西婭嘴角抽搐了一下,嚴重感覺到了畫風不兼容。
不過唐人街老鄉的戰鬥力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寫下那幾句話時,明隻是想威脅一下華人,讓他們為了避免惹麻煩,儘早放棄對於黑山羊的信仰。
結果華人非但沒放棄信仰,還直接和繁星之慧教團杠了起來?
這麼勇猛的嗎?
“玄采是黑色的意思,聖母廣嗣也對應了權柄,他們翻譯的還挺有文化的嘛……神父你還會說中文?”安西婭乾笑著說道。
“大約在幾千年前吧,“我”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寫過一本叫《玄君七章秘經》的書,還和一個叫李耳的人類玩過遊戲,那也是個有點意思的人類,我嚇了嚇他,他非但沒瘋,居然還想辦法驅除了我。”施奈德神父回憶著說道。
後來那個人類好像在年老之時,選擇了通過終極之門麵見猶格·索托斯,臨走前在函穀關寫了一本書,開頭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向後來的人類暗示了三柱神的存在。
活了幾千年……安西婭在心中猜測著。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夠存活幾千年以上?寫下神秘學方麵的高深書籍?和能夠被人類崇拜的夜魔成為同伴,再若無其事的聊起三柱神?
那些神話傳說當中的深潛者、食屍鬼或許能夠活的長久,但也絕不會有這樣變化莫測的能力和博學的知識。
她一直把施奈德神父往力量強大的巫師、德克斯特教授往神話生物方麵猜,也許還是低估了。
也許,還有一個不可思議又膽寒至極的可能……
安西婭若無其事的挽了一縷耳邊的碎發,在日光下歪了歪頭,感覺心臟這一瞬間飛速收緊,充滿了冰冷寒意,嘴上卻不帶停頓的吐槽著神父你好弱呀,居然能被一個人類驅逐,話說那個驅逐的咒語是什麼來著?是你對流浪的音樂家可可佩利用過的驅逐咒語嗎?能教我嗎?嗨,我能有什麼壞心眼兒?我隻是想多學點神秘學知識而已。
對此,神父親切莊重的表示了三連拒,讓她想都彆想。
走進教堂的時候,安西婭有些擔心背了黑鍋的施奈德神父找自己麻煩。
然而施奈德神父並不想找她的麻煩。
恰恰相反,祂還挺讚賞這種樂子行為的,鼓勵信徒再接再厲,再創新高,爭取在未來人生當中挑撥更多人自相殘殺,搞出更多事來。
加油好好乾,繁星之慧教團的明日之星就是你!
安西婭:“……”
安西婭指了指周圍支離破碎的教堂,問到:“你不介意?”
“這隻是一個小問題,隻要我想,隨時就能夠修複教堂。”施奈德神父平和的說道。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祂抬手打了個響指。
伴隨著響指聲落下,那些坍塌在了地麵上的黑色碎石重新漂浮起來,飛回到了應有的位置上,尖頂鐘樓和牆壁重新屹立、天使雕塑上的裂縫合攏、腐蝕的痕跡被抹擦而去、無數晶瑩的玻璃碎片也重新回到窗戶上,組成了色彩斑斕的玫瑰花窗。
教堂的外麵,那些手裡還拿著小推車和鏟子的工人們動作僵硬一瞬間,瞳孔當中的黑色瞳仁急劇放大,顯的空茫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