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畢,抓到了她小把柄的布魯克表哥熱情邀請她參加大冒險(作死),不然就把她偷藏手·槍的事情捅給老爹知道,緊接著就意氣風發的離開了,腳步輕快的幾乎要飄起來。
安西婭看著他的背影,非常不理解,忍不住問道:“布魯克表哥,你就不怕死嗎?”
布魯克穿著黑馬甲的背影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那張麵孔上褪去了輕浮,嚴肅的說道:“……我更怕平庸的活著,看看周圍的紳士們,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老年是什麼模樣。”
“安西婭,你看一下周圍的夫人小姐們,就可以想象到你下半輩子是什麼樣子。”
“你到了年紀,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丈夫嫁了,生兒育女、主持家庭開銷,然後對丈夫尋找情婦的行為忍氣吞聲,就這麼平靜的、體麵的、死水一樣的過一輩子。”
布魯克看了一眼鏡子當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嚴厲的說道:“……你能忍耐這樣的生活嗎?”
平庸的。
沉默的。
死寂的……生活。
這個嘛……安西婭沉思了一下,認真的說道:“布魯克表哥,彆想這麼遠。”
“你未必能夠接下勞倫斯先生的生意,就算接下了,也說不定哪天會破產,失去現在的榮華富貴。”
“就算你能夠保持榮華富貴,你的家庭生活就一定會和諧嗎?”
“就算你的家庭生活和諧,那你的健康能保證嗎?說不準哪天就會得上無法治愈的疾病,年紀輕輕就去世。”
“就算你沒有去世,那世界範圍內爆發戰爭呢?戰場上槍炮無眼,到時候發生了意外就更多了……”
大表哥布魯克沒有繼續聽下去,嘴角抽搐如遭雷劈的離開了,在表妹的一聲聲反問下,感覺內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
氣走了矯情的表哥,安西婭又想找個地方開始鹹魚躺平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種不舒服的涼意,渾身上下都開始泛起雞皮疙瘩。
因為之前那個怪異的“黑暗之人”,突然又出現了。
祂逆光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嘴角的笑容像是諷刺、又像是愉快,就站在她距離幾步遠的的地方,做出了邀請跳舞的手勢。
“來,和我一起跳舞吧。”黑暗之人柔聲說道。
這個恐怖的存在一出現,整個宴會的色彩,都忽然怪異和暗淡起來,祂的身後,那些跳舞的男男女女,動作好像都忽然變得僵硬和呆滯起來。
他們繼續著之前的動作,但每一個人的嘴角都開始上揚起來,眼瞳一片黑暗,充滿了微妙的瘋癲氣息。
安西婭向後靠在牆壁上,幾乎不敢直視這個怪物,感覺渾身上下都被黏膩黑暗的絕望感籠罩了,用手捂住嘴角乾嘔了幾聲,才忍下純粹生理性的厭惡感。
“我拒絕接受不知來曆的怪物的邀請。”安西婭啞聲說道。
然而黑暗之人並不聽取她的意見,無視人類少女的痛苦反應,抬手就將她拖入了舞池當中。
貝多芬演奏的交響樂逐漸變調了,因為二樓的樂隊也受到了影響。
在大廳裡回響的音樂,從最開始的慷慨激昂,逐漸變得纖細、高昂、怪誕,每一個音符都在最高的調子上遊走,像是一百隻長笛同時吹奏,又像是一千把小提琴同時狂亂的揮舞拉弓。
沒有人類能夠欣賞得了這樣的樂曲,除非是瘋子。
安西婭跌跌撞撞、被迫拉扯著在舞池中央邁出舞步,勉強迎合著黑暗之人的腳步,額頭已經開始有細細密密的冷汗,因為那古怪的樂曲,耳膜刺痛的好像要流血一樣。
“黑暗之人”微微低頭,欣賞的觸碰了一下她額頭的晶瑩汗滴,撚了一下指尖的水漬,目光愉快,仿佛對人類少女的痛苦十分喜愛。
緊接著,那隻手又慢慢向下挪移,從額頭到麵頰再到下頜骨,然後放在了人類少女的脖頸間,輕輕劃開傷口。
“如果是從人類的繁衍本能來看,感覺也就一般啊,真奇怪,“我們”為什麼會喜歡你……明明,還是你的痛苦和絕望,更能使我愉悅。”黑暗之人輕鬆的說道。
安西婭臉色蒼白,低頭顫抖著眼睫毛,感覺到鎖骨間有冰冷的刺痛傳來。
在鏡子當中,她看到了一點點綠色黴菌,浮現在了白色肌膚上。
“努力掙紮吧,人類,給我帶來有趣的故事發展,不然,你毫無用處。”黑暗之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