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到漢江,江流隻走了小半個月。
從漢江到長安……
不是刮風走不了就是下雨不適合趕路。
再不然就是肚子餓了沒力氣,需要休息。
或者看到一顆樹就說此樹合他眼緣,說不定能叫他一朝頓悟,賴樹下打坐就是不走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江流能找出三千六百五十個不適合趕路的理由來。
要是觀音菩薩不監督著,那更是脫韁野馬,撒手就沒。
一朵花開,一片葉落,一隻螞蟻上樹都能叫他觀賞個沒完。
江流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麼叫做‘自從趕路以來,除了趕路之外乾什麼事情都變得特彆的有興趣’。
如今一年過去,蝸牛都該爬到長安了,江流還在半路上磨嘰。
催也催了,哄也哄了,威脅利誘,百般手段在江流身上都沒半點兒作用。
這就是個蒸不爛,煮不熟,錘不扁,炒不爆,響當當的一個銅豌豆。
第一次見江流打獵燒烤的時候,菩薩還勸他:“江流兒,既然你已經答應去西天取經,為何還要殺生吃肉,觸犯清規戒律?”
那時,江流頭也不抬:“我是答應去西天取經,又沒答應從此吃齋念佛,更不是你佛門弟子,哪需要守什麼清規戒律?”
菩薩:“你這般行為,唐王不會認可你。”
“菩薩認定我就是佛子,那我就是佛子,哪裡還需要他認可?愛認不認,不認正好,那我就不用去了。”
如今再見江流喝酒吃肉,觀音都沒脾氣,底線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被踩低:“今天天氣晴朗,無風無雨,吃飽喝足,總該趕路了吧?”
江流抬手遮在額前看了眼天。
他神色一變,觀音就知道他沒好話。
果然。
江流道:“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這麼熱的天還趕路,不怕中暑嗎?我要是中暑走不了,不是更耽誤時間?”
觀音:“……”
觀音氣也沒用。
江流身上古怪的很,祂的法術一點也不起作用。否則祂早一陣風把江流卷到長安去了。
祂算是看明白了,江流這就是心裡不舒服,所以各種找事。
要是不讓江流舒心,這經怕是等到下輩子也沒法取回來。
耽誤了佛祖的計劃,那才是真的擔待不起。
“你待如何?”
“菩薩這是說得哪裡的話?江流我隻是實話實說,今日天氣實在太熱,不適合趕路罷了。”
觀音臉上半點兒笑容也沒有,沉默不語的看著江流。
江流也不懼,坦然與祂對視。
他就是心裡不痛快,又不能明著表現出來,所以要給菩薩也找點兒不痛快。
看到菩薩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良久以後,菩薩歎了一聲,認了輸。
祂本想拿捏江流,卻沒想到最後被江流給拿捏了:“在吾能力範圍之內,你有什麼要求儘可提。”
看著對方一副生怕他獅子大開口的樣子,江流笑得一副善良人的模樣:“菩薩這是把我想得太壞了,真是讓人心裡難受。”
他哪裡想要乾什麼呢。
不過就是想和菩薩切磋切磋而已。
“你真要提這個要求?”
江流點頭:“還盼望菩薩以後也允許我與你切磋。”
觀音菩薩:“……”
或許是祂離群索居太久了,實在搞不清楚現在的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哪有人上趕著找死的?
而且,一次不夠,還希望可以無限次數。
江流可不管觀音在想什麼,得到允許以後,舉拳就衝著觀音砸了過去。
這一年來,他雖是磨磨蹭蹭不肯趕路,卻是半點兒沒有放鬆鍛煉,再加上各種好吃好喝,仙露靈果下肚,身手實力更是今非昔比。
那條金魚精要是撞上現在的他,怕是挨不過兩拳。
再看著菩薩名下那血條,他是怎麼也忍不住了。
本就是切磋,觀音也就沒有閃避,她左手托淨瓶右手捏蘭花指,身體端坐不見行動,身後手臂一擋就攔下了江流的這一次攻擊。
千手法相一閃即逝。
江流越發的興致高漲,一身血氣翻湧,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湧現出來,不斷的充斥著他的身軀。
砰砰砰砰——
一個出拳一個擋,眨眼之間,兩人就已經交手了數百下。
觀音菩薩一直端坐在蓮台之上,一番交手下來,沒有撼動祂半分。
江流已經打嗨了。
原以為這些神仙菩薩隻會站在那裡施施法,就像那條金魚精一樣,被克製了法術神通,就隻能原地挨打。
沒想到觀音菩薩還有這樣好的身手。
簡直讓人驚喜!
他從沒有遇到過這般難纏的對手,刺激得他更是戰意盎然,大腦飛速運轉著,手下功夫不停,一套套拳腳武功行雲流水一般使用出來。
終於。
江流一拳轟出,觀音背後再無法相手掌抵擋,在祂尚未來得及變更應對之前,這一拳直接破開了祂的法術防禦,裹挾著萬鈞之力砸在了祂的臉上。
那寶相莊嚴的臉上出現了一塊青紫,鮮血從祂的嘴角沁出。
江流並沒有多歡喜。
抬頭看了一眼祂略有減少的血條,出拳越發的肆意,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
原本就已經熟爛於心的各種武功在使用過程中更是的融會貫通。
不同的招數糅合在一起,又成了新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