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直白的話簡直像個炸雷,直接在江流的耳邊炸響!
除去遷安和尚,再沒有誰曾這樣堅定的選擇他,慶幸自己遇到的是他!
哪怕他自始至終都很清醒,完全不在意那些小和尚高高在上的鄙視,冷暴力,認為不是他們孤立了他,而是他孤立了他們所有人。
哪怕他自己完全不在意,堅定認為人就該為了自己而活,彆人的想法算個屁。
直至此刻,江流才發現,金山寺的生活到底還是影響到了他。
心底仿佛聽到一聲輕微的破碎聲,某種禁錮在他身上的枷鎖轟然破碎,得到了一份圓滿。
他抬頭看向孫悟空,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孫悟空已經變成綠名,底下頂著的那根血條也消失了。
就好像連他的天賦神通都在告訴他,現在,孫悟空是一個無害的妖怪了,你也可以擁有一個意趣相投的朋友。
江流握著韁繩,麵上不動聲色,拇指下意識的撥動佛珠靜心。
隻是他手裡哪有什麼佛珠,佛珠早就還給遷安了,現在撥的全是空氣,他都沒有發現!
內心越是麻爪,麵上就越是雲淡風輕的轉移了話題:“和他說那麼多做什麼,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孫悟空把這句話咀嚼了一遍,稱讚道:“師傅,你這話說的真有幾分意思!”
江流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隨意問到:“我瞧你原本不甘心的很,如今怎麼又甘願去開解他了?”
孫悟空一擺手:“我原本也記著你們放我出來的恩情,要不是菩薩說了具體時間,叫俺老孫好一頓日夜期盼,結果又遲遲等不到人來,讓俺老孫以為被戲耍了,也不會這般生氣。”
“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不會再誤會你們是一夥的戲耍於我。”
撇開這層再去看江流,那是怎麼看怎麼合眼緣。
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三觀態度都讓孫悟空格外喜歡,仿佛兩人天生就是要尿到一個壺裡去的好兄弟,竟是格外的合拍。
像他這樣講義氣的大妖怪,看順眼了當然是直接就把人當自己人。
紅名變綠名,就是這麼簡單。
隻不過,孫悟空不知道,拖延了取經時間這一茬,有一半的鍋還真應該背在江流的身上。
不過江流也不覺得理虧:“你說的沒錯!”
反正一切都是菩薩策劃的,要不然也沒這麼多事。
他和菩薩又不是一夥的,自然不可能合起夥來戲耍孫悟空,所以這個罪名落在菩薩頭上,不是理所當然嗎?
好像這樣轉移話題有點兒過於明顯,江流又補充了一句:“我也覺得幸好我徒弟是你不是他,要不然一天天的沒完沒了。”
兩人達成共識,都很慶幸。
隻有釋道玄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噠噠噠——
聽著馬蹄聲追上來,江流轉頭看了一眼沉默的釋道玄,沒有再說什麼,直接無視了這麼個大活人,繼續朝西行去。
趕路總是很枯燥乏味的,日複一日像個固定好的程序。
而江流早就習慣了這種枯燥乏味與寂寞。
在金山寺的時候,他的一天從卯時起,卯時起床洗漱跑步,練習基本功捶打身體機能。
辰時大食,然後,念經(打瞌睡)。
午時巡邏。
申時小食,然後,念經(打瞌睡)。
酉時練習拳腳,巡邏,守夜。
後來踏上西天取經路,就變成了卯時起床洗漱跑步練習。
辰時大食,然後趕路。
申時小食,然後趕路。
酉時練習拳腳,然後找地方住宿休息。
日複一日,就算偶爾有例外,江流也不會忘記把鍛煉時長補齊。
他實在是一個很耐得住孤寂的人。
但是孫悟空卻仿佛孤寂了五百年,一朝爆發,再也忍耐不住一般,招貓逗狗,路過小鬆鼠都要薅一把。
隻見孫悟空立在前麵,也沒用什麼法力神通,雙腳蓄力刷的一下跳起來打中樹梢上一片泛黃的葉子。
他笑吟吟的看著江流:“師傅,你要是能打到那片葉子,我就算你厲害。”
江流:“……”
好幼稚啊。
像江流這般沉熟穩重的人——那必然不能認輸!
江流唰的一下跳起來,越過孫悟空指的那片葉子,打到更高處的一片葉子。
無論見幾次,孫悟空都覺得,江流作為一個肉體凡胎,實力也太過於誇張了一些,應該開除他人籍!
“這不是很簡單嘛。”
麵對江流的凡爾賽,孫悟空反手指了指一旁的釋道玄。
穩重如釋道玄也悄悄跳起來打了一片葉子,隻是那高度嘛,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天差地彆。
突然成為視線的中心,釋道玄收了收袖子,有些尷尬。
江流理所當然:“像他這樣從不鍛煉的得道高僧,戰鬥力還不如一隻鵝,他就算跳起來打到你膝蓋,我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跳起來打到膝蓋。
想象了一下那畫麵,孫悟空直接笑出鵝叫聲:“鵝鵝鵝哈哈哈哈哈哈哈……”
釋道玄:你們禮貌嗎?!
看著氣急敗壞走在前麵的釋道玄,江流和孫悟空對視一眼,笑聲直破天際,驚起一林鳥雀。
峰回路轉,就看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間出現了一個哀傷哭泣的老婦人,手裡還捧著一件綿衣,綿衣上麵還有一頂花帽。
再往她頭上一看——血紅大字:南海洛迦山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暫代)。
觀音菩薩下了血本,裝成這樣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婦人,也不知道是來算計什麼的。
江流能叫祂失望嗎?
那必然不能。
要不然怎麼能對得起菩薩一番辛苦裝扮呢?
江流眼珠子一轉,心裡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