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不知道江流為什麼要笑, 但是看三位國師都在這裡,他也安心了許多。
下一刻,江流就開口道:“國王若是要讓這三隻妖怪來驗明我的真假, 請恕我不能從命。”
江流開口就是王炸。
滿室皆驚。
國王懵了。
小老頭懵的樣子還有點可憐, 眼巴巴的看看這個, 又看看那個, 張了張嘴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虎力大仙原本還沒打算那麼快發力,誰知道江流開口就要揭穿他們的身份,他們還從沒見過這樣不講武德的人。
當下, 虎力大仙不再矜持,轉頭對著國王說到:“不知陛下這是哪裡來的人物,怎容他在這王宮大殿中信口雌黃?”
虎力大仙也很聰明。
他壓根不和江流對峙,直接把江流無視了,與國王說話間就把江流打成了滿口胡言的騙子。
國王根本不敢開口,夾在中間非常的難做人。
他張了張嘴, 乾巴巴的說到:“三位大仙解救我車遲國於水火之中,怎麼會是妖怪呢,嗬嗬。”
江流也沒急著要國王信自己說的話, 他不過是先拋出一件炸裂的真相,然後再提一些不那麼過分的要求罷了。
“還請王上屏退左右,我有一言,要單獨說給陛下聽。”
此刻的江流好像忽悠人的算命先生,一副你不聽我言你就要完蛋了的樣子, 生生製造出無數緊迫感。
國王抹掉頭上的汗珠:“可。”
“陛下。”×3
三位大仙頭一次覺得陛下耳根子軟這個事情還真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陛下怎麼可以答應這樣無理的要求!您的安危又被置於何地?”
“倘若他們是假的唐朝使者,國王您一個人麵對他,恐有禍端。”
“還請陛下三思。”
江流也沒生氣, 隻一副不了解的樣子說到:“常言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陛下作為車遲國的國主,當著所有人的麵答應的事情,三位大仙卻這樣反駁,不知把國王的顏麵置於何地?”
三位大仙聽到這話恨得牙癢癢,可再看有資格來王宮的幾位重臣和國主的臉色,他們不得不閉上了嘴巴。
國王也還算給他們麵子,還溫言軟語的寬慰了三位大仙:“隻要他一日是大唐使者,我就需要敬著他一日,隻不過是私下裡說幾句話罷了,不礙事的。”
國王定下來,三位國師也不好明著再讓他放棄,隻說到:“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這唐朝使者的幾個妖怪徒弟也要請出去。”
“這個自然。”
江流本來也沒打算帶著豬剛鬣和孫悟空留下來。
單論戰鬥力,眼前這三個大妖怪疊一起也不夠他打的。
他還用不著孫悟空和豬剛鬣留下來才能壯膽。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了江流和國王。
江流這才開口問到:“不知國王為何要把寺廟拆除,度牒追回,還把所有的和尚都送給那三位道長做苦力?”
車遲國國王遲疑了一瞬間,有些拿捏不準江流問這話的用意,敷衍說到:“那些和尚品行不端,求不來雨,還糊弄世人,所以我才會如此。”
江流點頭。
他明知道國王在忽悠他也不揭穿,隻是接著說到:“不知這三位大仙是什麼來頭,陛下做了決定,他們也敢指手畫腳?”
國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可他到底人老成精,神情收斂得極快,口中還在真誠的感謝三位大仙從天而降,解除了車遲國的乾旱困擾。
江流看見了。
再聽國王口中的感謝就沒意思了。
或許三位大仙剛剛解救了車遲國的旱災時,車遲國的國王確實是非常的感激他們拯救了車遲國的。
可,三位大仙挾恩圖報,得了國師的地位還不知進退分寸,一再插手國王的決定,直接反駁國王的言語,讓國王的顏麵掃地,所有的話語都變得毫無威信力……
久而久之,這份感激也會被磨光,也會變成怨憤,不滿。
而車遲國的國主能夠忍了這麼多年,絕不是因為耳根子軟。
再耳根子軟的人也不可能這樣忍二十幾年,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
不過是因為國王足夠的聰明,明白怎麼做才能保全大多數國民,也太明白麵對能夠呼風喚雨的三位大仙,車遲國不過是一葉扁舟,想要得以保全,他隻能忍。
這麼多年都忍下來了,他自然不會在現在破功。
江流想明白了,再看國王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時感慨萬千。
國王被看得發冒,這糊塗似乎也有些裝不下去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不知使者怎麼這樣看著我?”
江流答非所問:“不知國王是什麼時候發現那三位大仙是妖怪的呢?”
國王裝傻充愣:“三位大仙怎麼會是妖怪?勸你莫要再說這種匪夷所思的話,若非你是唐朝來的使者,再說這話,我就要把你下大獄。”
一方堅定自己的想法,一方死拿著糊塗人設不放,兩人的對話簡直是雞同鴨講,各說各的。
兩輪交鋒下來,江流肯定的自己的猜想。
他當時就覺得國王表現不對勁。
不是說國王的懵演得假,而是他演得太真實了,就好像他真的被震驚到了一樣。
可他之後的反應就不太對。
如果他覺得一切都是假的,堅定的站在國師那邊,那麼他就不該一直強調三位國師救車遲國於水火,不可能是妖怪,而是應該直接嗬斥江流。
隻有他明知道三位大仙是妖怪,但是他不得不忍,所以才需要乾巴巴勸阻和強調,那三隻妖怪拯救車遲國於水火。
想到這裡,江流懶得再和他繞彎子,直接說到:“或許是你老眼昏花,所以才把才狼虎豹當做了大仙敬若上賓。”
“隻是今日我既然來了此地,又撞見那三隻妖魔生事,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國王遲疑著,臉上表情變換,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江流笑了一聲,不以為意,直接把自己準備怎麼做全給揭露出來。
“這三隻妖魔打著道門的旗號行事,正好我徒弟豬剛鬣曾經是天蓬元帥,叫他稟告給玉皇大帝處理,才是應當應分的。”
這三個妖魔能夠求雨應該是做不得假。
涇河龍王多降一點雨都要被斬了腦袋,這三個妖怪說下雨就下雨,說刮風就刮風,這不是把玉皇大帝的臉麵扯下來放在地上踩嗎?
江流自認是個老實人,怎麼能忍心讓玉皇大帝受這種蒙騙?
江流看了沉默的國王一眼,隻說到:“國王放心,咱們什麼都不知道,隻不過是遇到了幾個妖怪仗著道長身份招搖撞騙,所以才把他們舉報給天庭。”
“而你也隻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而已,彆人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等到這三隻大妖怪被玉皇大帝除去,你們車遲國的好日子就來了。”
國王傻眼了。
他能當上國王自然也不是蠢貨。
隻看這三個妖怪求得降雨以後的做法就知道他們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他也猜到了三個妖怪的背後應該是道門的神仙支持,所以那三隻妖怪才會立道觀,打壓佛門。
玉帝作為三界共主,道家修行的領導者,他能不知道三個妖怪做的事情?
不過是視而不見罷了。
更甚至,這可能就是他指使的。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江流會直接把這個事情捅到三隻妖怪後台那裡去。
江流不可能不知道這三隻妖怪代表了誰。
就算玉皇大帝把三個妖怪處理了又如何?
車遲國的現狀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更甚至,道門會因為玉皇大帝派遣神官捉拿妖怪顯露神跡而變得更加的受人追捧。
到時候,所有人瘋狂信道,不事生產,二代三代而亡。
車遲國也隻會成為一個覆滅在曆史中不起眼的一個國家。
國王也顧不得裝傻充愣了,直接拒絕:“此舉不妥。”
掀翻棋盤固然解氣。
可車遲國根本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一旦撕破臉皮,也隻會得罪了對方,從而使車遲國萬劫不複。
江流似笑非笑:“怎麼,國王這是承認自己早就知道那三位大仙是妖怪了嗎?”
車遲國國主:“……”
他深呼吸一口氣,終於體會到了江流的難纏,明明江流都已經把所有的布局都說了出來,竟還會在這個問題上打一個回馬槍,非要他親口承認不可。
他隻得點頭,苦笑道:“他們也根本沒有掩飾不是嗎?”
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
三位大仙的名字就已經直白的說明了一切。
他不是傻子。
隻不過不得不裝成傻子罷了。
倘若不是這三位大仙根本沒把車遲國放在眼裡,就國王的演技,早不知道暴露了多少次。
“那你可知,因為你裝傻放縱的行為,多少和尚死在了那三人手中。”
國王沉默了很久。
他並沒有為自己辯解,隻是說到:“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犧牲少部分,拯救大部分。
哪怕少部分也是無辜的。
可他沒得選擇,他隻能這樣做。
氣氛有些沉重,國王也是被逼無奈,再追究也無用,江流笑了一下,道:“很好,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你猜,我把道門三妖慫恿威逼你滅佛的事情捅給佛祖,結果會怎麼樣?”
說好的雙方都不下場,結果你方選手威逼利誘裁判,走歪路把我方的勢力全拔除了。
你猜佛祖會怎麼樣?
如果沒人捅破,或許還可以粉飾太平。
可一旦有人捅破,哪怕是為了大佬的臉麵,佛祖都不得不做出回應。
畢竟,祂若還想和玉帝彆苗頭,還想壓製彆的佛陀,祂就不能忍氣吞聲當做沒發生,否則誰還會跟隨祂?
“你、你……”
車遲國國主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每當他已經覺得對方足夠大膽的時候,對方就會再石破天驚的刷新他的印象。
這哪裡是大膽,這壓根無法無天,他根本不是想把三個妖怪丟給道門自己處理,他這是要挑撥佛門和道門打起來!
就不怕被兩方大佬聯手摁死嗎?
國主的坦誠讓江流還算有好感,出言安慰道:“放心,到時候他們就抽不出空來管你車遲國的事情了。”
國主還有些遲疑,問到:“倘若他們停手,又該如何?”
江流道:“那他們大概會聯合起來針對我吧?”
能讓早就摩擦不斷的兩方停手,一定是因為有更大的矛盾在眼前。
江流能想到的,就隻有佛門對他的算計了。
不過,可能性非常的小。
戰爭一旦開啟,想要停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反正,不管結果是打是合,這兩撥勢力都不會有空閒再去管一個小小的車遲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