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這個修羅場是他師傅江流的,畢竟他實力不如孫悟空,所以平日裡孫悟空對他還挺照顧,哪想到自己一時嘴賤,現在要麵對雙倍的孫悟空!
偏偏他分辨不出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這倆看起來,一模一樣。
偏偏現在他不認不行,兩個孫悟空都在給他施加壓力,要是認不出來,耳朵得被揪下來下酒了。
“猴哥,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就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豬剛鬣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問道:“我第一次去探路的時候,遇到的山是什麼山,洞是什麼洞,洞裡有幾個大妖怪,有多少個妖怪?”
“山是平頂山,洞是蓮花洞,洞裡有兩個大妖怪。但是,你壓根沒遇到,你半路直接躲草堆裡睡覺去了!”
兩個孫悟空異口同聲:“你分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嗎?”
豬剛鬣傻眼了。
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麼另一個假扮的孫悟空也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原還想問當初比誰尿的遠,想想還是沒問,萬一這倆都知道,他真是丟臉丟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豬剛鬣轉頭看向江流:“師傅,救命!”
江流:“你猴哥要你分辨,這是和你親近,相信你的本事呢。”
豬剛鬣:這親近,我寧願不要!
噯——
豬剛鬣的眼睛突然一亮,好像領悟到了江流話中暗藏的意思。
真正的孫悟空肯定會把握好分寸,並不會真的傷了他,這就是大家幾年相處真真切切處出來的兄弟感情。
而假的孫悟空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因為沒有那份親近。
他猛然發瘋,不顧自己的兩隻耳朵都在孫悟空的手裡,一副耳朵被揪掉就揪掉的架勢,直接猛往後躥:“誰不舍的真正傷害我,誰就是我的猴哥!”
兩個猴子倒是都放開了他。
可惜,他這話一喊出來,兩個孫悟空又同時揪住了他的耳朵:“怎麼?要是我不放手,你就認他當你猴哥了唄?”
豬剛鬣:……我的耳朵。
“我哪兒敢呐?猴哥千萬輕點兒,這是肉長的,揪起來也疼呢!”
江流:畫蛇添足說的就是豬剛鬣了。
本來能夠逃脫一劫的,結果又硬生生把自己的耳朵給交代出去了。
看著豬剛鬣被揪得踮起腳想讓耳朵鬆快點兒的可憐樣子,江流這才開口說到:“好了,放開豬剛鬣吧。”
孫悟空撇了撇嘴,放開了豬剛鬣,來到了江流身邊。
六耳也同樣跟了過來:“師傅,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他原以為孫悟空也會跟著開口辯論真假,就像兩人對豬剛鬣那樣,結果孫悟空卻隻是得意的笑著,好像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他雖然不知道孫悟空為什麼那麼篤定江流就是認得出來誰是真的,誰是假的,連開口分辨都不用。
可孫悟空的態度還是影響到了六耳。
六耳心生不好的預感,轉身就想跑。
孫悟空提著金箍棒打了過去,六耳也有一根金箍棒,兩人打鬥在一起,一時分不清楚敵我。
隻是孫悟空遊刃有餘,六耳卻隻能吃力應對。
哪怕兩人都是天生地養的猴子,可他們跟腳不同,經曆不同,實力上也就有了相當大的差距。
六耳倒是想跑。
可他走不了。
他倒也是個聰明人,不知道江流是怎麼看破他的真身,又打不過孫悟空,乾脆也就不再偽裝,直接撲到了江流腳邊痛哭流涕:“師傅,都是猴子,他孫悟空是天生地養的靈猴,我也是天生地養的靈猴,你既然收下了他,不如也一同收下了我。”
變回本體的六耳獼猴和孫悟空依舊很像。
看著宛如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兄弟一般,他倆隻有一些細小地方上的不同。
放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在玩大家一起來找茬。
被江流明確拒絕了以後,他說哭就哭,很是不要臉麵:“他孫悟空勤學苦練,我也一日沒有放鬆過,可為什麼這樣不公平,他有的,我通通都沒有?”
說著說著,六耳竟真情實感了起來。
兩人都是花果山的猴子,在見到孫悟空出山拜師學藝以後,滿山隻有他六耳也跟著出了山去學習法術。
可結果呢?
真是同人不同命。
孫悟空在菩提祖師那裡是個寶貝,想學什麼,菩提就教什麼,他曆經磨難找到靈山,結果卻是個寵物,什麼心法經文全都隻能偷聽偷學。
這也就罷了。
明明在靈山的時候,他就已經認識了金蟬子。
結果到了江流跟前,孫悟空是好兄弟好徒兒,而他就是外人。
要論先來後到,明明是他先來的!
“我不服,這一切都不公平!”
看著六耳的功利與野心還愛怨天尤人,江流不信自己前世那麼不挑,能和六耳相處得好。
同樣是野心勃勃,蠍子精就是自己努力上進,而不是覺得彆人對她不公平,彆人都欠她的。
江流可不慣著他,直接抽回了自己的腿:“沒人欠你的。”
六耳傻眼了。
他萬萬沒想到江流這樣冷血。
明明看江流對另外兩個前世熟人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怎麼到了他這裡就這樣冷漠?
他真是又委屈又憤恨,不再遮掩控製以後,那雙眼睛裡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他內心的想法。
江流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雙眼中的陰鬱,看著他身上乾淨的因果環,到底沒有做絕:“你若現在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若非要糾纏,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莫非你以為你這樣做,我會感謝你嗎?”
“我若是完不成任務,就這樣離開了也是一個死!”
六耳的表情猙獰起來:“我若是死了,那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倒是玩得好一手道德綁架,可惜江流沒有道德。
他一手掐住了六耳的脖子,仿佛過去情景重現:“你要是覺得離開也是一個死,那我不介意現在送你去死,還讓你少走一節彎路。”
孫悟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明明他還給看在都是花果山出來的份上給六耳留了條活路,結果這家夥硬生生把路走窄了,他師傅江流能是隨便拿個什麼玩意兒都能威脅綁架得了的人嗎?
六耳不想死。
他當然怕死。
江流一動真格的,他就慫了,那些原以為可以拿捏江流的手段也都收斂了起來,乖得不行,哪怕被掐住脖子沒法開口說話,眼中求饒之意也沒少半分。
若他真的不怕死,江流還高看他兩分。
可惜他慫得太快,早已經被調、教成了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哪裡還有半分傲骨可言。
江流看不慣他這樣的行為,一甩手把他丟在了地上,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靈山和天庭打起來了,雖然沒人管你死活,可是靈山原本布置的那些關卡都還在呢,就算你破了我這一關,後麵也還有無數危險等著你!”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到時候不止靈山,天庭也絕不會放過你!”
任他在背後咒罵,江流連頭都沒回,直接走了。
孫悟空在他的身邊低空駕著雲,他坐在雲上翹著一郎腿,身體後仰著,一隻手支撐著雲,最是懶散又吊兒郎當的模樣。
自由自在一如從前在山裡嬉戲玩耍的他。
豬剛鬣挑著擔子追趕上去。
他們從他的身邊路過,完全看都沒看他這個人一眼。
六耳站在原地,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隻能看到那些人越走越遠的背影。
他揪著心口的衣服,眼淚滾落下來,口中話語支離破碎:“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明明我熬過了那麼多的訓練,一點一點變強大,為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比不過他?”
釋道玄從他身邊走過:“既然靈山沒空管江流,自然也就沒空管你,不妨就此離開。”
六耳立刻惱怒起來:“區區一個凡人,你懂什麼?!你倒是說得輕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釋道玄看著他,隻覺得可悲。
誠如江流所言,一個人自己想要溺死,彆人是沒辦法救得了他的。
那些話既然六耳不想聽,那他也不用再說,搖了搖頭,騎著馬追上了取經隊伍。
這下,真的隻剩六耳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遠去的背影了。
豬剛鬣看他追了上來,隨口問了一句:“你和那個假猴哥說什麼呢?”
釋道玄搖了搖頭,隻道:“我看他哭得可憐,安慰了一句。”
豬剛鬣笑了起來:“看樣子你的安慰不管用啊,被罵了是不是?”
釋道玄笑了笑沒有說話。
反正他也隻是試著勸一勸,倘若能夠讓對方醒悟,那也是功德一件,倘若不能,他也不會少塊肉。
“肚子好餓啊。”豬剛鬣摸了摸肚皮,看了看江流麵無表情的樣子,可憐巴巴的不敢大聲說話。
看著豬剛鬣那小媳婦扭捏樣子,江流就無語,搞得好像是他不準豬剛鬣吃飯一樣!
他隻覺得沒眼看,轉頭看了孫悟空一眼。
孫悟空還記得桃的事情呢,直接摸出幾個桃來:“哎呀,怪我忘了今日大家的午膳還沒著落呢,豬老一,不如你先吃幾個桃子墊一墊吧?”
豬剛鬣:“又是桃。”
“猴哥,饒了我吧!”
“我真的吃夠了!我都快被醃成桃子味的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空氣中一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孫悟空這才拿出一屜包子出來。
豬剛鬣立刻衝上去一手一個往嘴裡塞,一邊吃還不忘一邊吐槽:“猴哥,你怎麼那麼愛逗人玩?非看我樂子才肯拿出來給我吃,真是什麼習慣呐?”
孫悟空舉高屜籠:“哦?”
豬剛鬣立刻滑跪:“怪我嘴賤不會說話,猴哥你乾啥都是對的,猴哥我錯了!”
幾人玩笑著,把六耳徹底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