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黑了的話就更難辦吧,森先生,我們……”
遠方傳來爆響,森鷗外微微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
越說越倒黴,難道這就是磁場影響命運嗎……
森醫生玄學了沒多久,太宰治搖著腦袋從他的手掌裡掙脫出來,呼了一口氣,好似有些好奇:“他既然一直都在,那為什麼剛才操縱石頭的家夥不知道你的異能?”
這個問題他也疑惑過,得出的結論是透明人在一開始應當也是不知道愛麗絲的,在暗巷裡,為了不被森鷗外發現,他們一直保持著距離,恐怕沒有聽清他們的對話。而愛麗絲被放出不到半秒就被收了回去,一般人如果不是有著敏銳的視覺、或是像太宰治一樣機警,恐怕也很難查知到他當時用的小伎倆。
在森鷗外自己的異能已經失效的時候,對方已經不緊不慢地重新上好了新的彈|藥,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山窮水儘的局麵,森鷗外突然在思考,或許可以再次試圖說動對方,也許還會有新的轉機……
“把我放下來吧。”太宰治聲音無精打采地:“反正我的重量對你來說也是負累,放下來後你還能跑得快點。”
“……”
他的感覺沒有錯,這孩子確實沒什麼活著的動力。不過現在說這個話真是不合時宜,森鷗外笑眯眯地拒絕了:“想都不要想哦。”
如果他真的打算去死,至少也絕對不會是今天、會是現在的這個時間點。不過他說跑的時候,讓森鷗外突然有了一個堪稱瘋狂的想法。
如果情勢已然陷入僵局,那就儘可能地讓環境做出一些改變。這異常的沉默似乎讓太宰治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那個凝神不語的男人,直到對方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目光放到了樓下,變得悠遠起來。
“太宰君,還記得配電房在哪裡嗎?帶我過去。”
那是一座大樓裡所有變壓器和供電係統的所在,雖說這座建築已經被廢棄多年,但或許還有一絲重新投入使用的可能。即將要下雨了,如果能借用不接入地線的高壓電,或許……
如果就如他預想的一樣,那將會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大範圍攻擊。
順著太宰治給出的方向一直向前,通向配電房的路已變成了一個筆直的隧道,站在坑洞朝下望去,竟一眼也瞧不見底。托那位異能者的福,旁邊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森鷗外再看了一眼,察覺到緊挨著配電室頂部的那一個幽黑的方塊,正是已坍塌的電梯井,它位於供電房的斜上方,森鷗外看到裡麵似乎鋪了絕緣的木板,大概是不用貨梯,或許這也可以做另外一個法拉第籠。
“就是那裡了,先下去吧。”他這麼說完,就在森鷗外將太宰放下的一瞬間,身後有微光重新閃過。
一瞬間,好似五感蒙上的布再次被人揭開,甚至都不需要森鷗外再回頭確認,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異能在緩緩回複。
“愛麗絲!”
他喊了一聲,沒有接著叫下去。
裙擺飄逸的少女再一次顯現身形,森鷗外驀地有了種靈魂重新落地的實感,他很快地放棄了原本的打算,轉頭打算讓那個孩子起來:“喂——”
對方的大半身子已經隱沒在黑暗裡,隻能見到他的毛茸茸的發梢,太宰像一根泥鰍一樣,還不待森鷗外想伸手去抓,已經“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事已至此,讓他先藏在裡麵也好,省得被流彈誤傷……森鷗外想了想,沒有著急費力再將他撈起來,雙手把住了坑洞邊緣,對著底下喊話:“小心鋼筋!記得走慢一些!”
那孩子沒吭聲,但森鷗外已經養成了一點微妙的習慣和心有靈犀,知道對方已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繼續提醒,隨機借助異能的視覺,再一次在黑暗裡鎖定了那個透明人的位置。
那麼接下來,一切都非常輕鬆了。他向前疾衝,襲來的子彈由愛麗絲接二連三地擋下,對方乾脆緊貼著牆,躲進了拐角下的陰影,兩人都沒有做聲,在這大樓內甚至聽不到活人的呼吸,一切的氛圍都顯得異常緊張。
他在等待,敵人從角落裡鑽出來的一瞬間,這樣就能夠迅速地鎖定對方的位置。而那個透明人恐怕也在等待,等待著人形異能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彆處、無法顧忌到森鷗外的時機,時間過得快而緩慢,讓森鷗外好像能清楚地聽到響在他耳邊的心跳。
砰、砰、砰。
而在一刹那,毫無預兆地,整座大廈的燈光刷地亮了起來,將整個空間都照得宛如白晝!
兩人都同時閉上了眼睛,但森鷗外還是能借助愛麗絲保持視野的穩定,他一下子就對當下的狀況有所明悟,甚至還來不及奇怪,腦海裡浮現了太宰治那滑不溜手的身影。
這所大樓的電器原來還能用嗎!?
是太宰?那孩子沒聽他的話好好躲著,真的跑去配電室了!
這並不在男人的預料之內,太宰治聰慧能乾得讓他稱奇,但無疑,此刻正是絕佳的時機,森鷗外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
愛麗絲的目光突然鎖定到了一處特殊的角落,由於突然亮起的燈光,敵人也忍不住踉蹌了一下,終於現出馬腳。而森鷗外就趁著這時讓異能體快速地迎上,奪下了他手裡的凶器,動作迅捷地重新抬起手,將槍口對準對麵。
在三人絕佳的配合下,形勢在此時再度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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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森鷗外不緊不慢地說道:“無論蹲守我、還是追殺我,你們的目標也太明確了吧。”
簡直像是從一開始,就是朝著他的方向來的一樣。
透明人躺在原地,他已無力起身,此刻形容極為狼狽。這個家夥的腹部已被洞穿,這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手法,他的胃體左上方被打出了一個洞,正在緩慢地流出酸液。
這當然不會讓他立刻死去,隻是如果還得不到正確的處理的話,再過一段時間,他的內臟慢慢釋出的緩毒會自行將自己從內部瓦解。
他的生命已走進倒計時,一切都要仰仗森鷗外的意思,但顯然,森醫生是沒有明確的意願要去救他的。
他垂下眸子,看向下方時的人時,會顯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森鷗外這樣問道:“原因呢?”
對方兀自喘著氣,像是聽不到一樣,也並沒有說話。
“這已經是你們組織折下的第三個人了,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多麼劃算的計劃,也不覺得你真的是隻在為他們辦事。你快死了,現在說點實話,我或許會提前讓你解脫……為什麼要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