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升職(1 / 2)

回望過去, 有的時候這才是你會看到的東西。  即便大部分的階梯都已破碎,但裡麵猙獰的鋼筋已經露了出來,足夠森鷗外帶著一個孩子跨上去了, 樓梯有一部分搖搖欲墜,似掉不掉的。

兩人體重都比較輕, 很好地被半破損的樓麵承擔了重量,森鷗外才剛爬上二樓就轉過了身, 對準混凝土用力一踹!

原本還勉強黏連在牆邊的剩下半邊樓梯也被分離了,隨後向外坍塌, 砸向下一層的地麵。這倒是很好地阻絕了普通人上來的機會,不過對於異能者來說並不起效, 森鷗外很快就看到半空浮起了一小節斷裂的樓梯,方向一轉, 被扔到了自己這邊來。

呃……果然沒用啊!

森鷗外倒也不遺憾,他繼續向前躲避接連而至的幾塊水泥板, 雖然這裡光線並不算太好,但每一次物體即將碎裂之前, 陰影覆蓋的麵積就會不自然地猛然擴散, 他靠著這點蛛絲馬跡去推測下一次攻擊的起點在哪裡。

在陰冷的光線下, 那影子好似一隻張牙舞爪的野獸。

森醫生突然又意識到了一件事,今天本來隻是打算悠閒地出個門,他還是姑且對著鏡子打扮了一下,不再像窩在診所裡時亂糟糟的樣子, 胡子也刮了,從頭發到襯衫都很齊整,不過現在弊端也隨之顯現。

過於板正的皮鞋與充滿束縛感的西裝雖然漂亮,可惜不太適合進行過多的劇烈運動, 要去支撐森鷗外保持迅捷的奔跑動作,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森醫生翻滾時察覺到了自己褲子的緊繃,腳步稍稍一滯,很快就被敵人瞄準時機又投射了一次石板。

下次,還是換雙鞋吧。

在被小石塊砸臉的一瞬間,他這樣想到。

他現在並沒有主動進行任何挑釁和攻擊,因為不知道敵方的狀態,森鷗外並不打算冒進,行動還是以試探為主,他很快測試出了一點規律,向著一根略顯粗壯的柱子移去。

這家夥對空間的掌握有限,看來隻是能夠將操控對象限製在石頭或建築物上的能力。

剛剛在森鷗外扔石頭時他就已經發現了,對方沒法分心同時操控攻擊兩個方向的不同個體,每一次都是瞄準好了才動手的。確認了這一點後,森鷗外頭也沒回,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太宰君,數五下後跑到左邊去。”

方才這一點,他相信那孩子也看得出來,因此不需要他再去說些什麼,太宰治早已心領神會地摸到了牆根。

他的移動軌跡很特彆,並不呈一個水平的直線,這是因為對方無法同時操控多個方向的行動,攻擊的目標主要是身處另一端的森鷗外,即便是想要向太宰投擲些什麼,也有很高的概率會選擇體積大、尺寸能覆蓋到兩人之間距離的石塊。

這樣解釋可能不太好理解,換言之,正因為無法對複數以上的物品進行同時同步的控製,所以對方隻能每次儘可能操縱體積大的固體,從而增加攻擊的威力,以彌補精確度不足的缺點……而太宰治身形很小,刻意貼著牆走時,就很容易與飛來的石頭形成一個夾角,在底部形成一個中空的三角區。

這才是最安全的解法,因為這樣總能有些許概率找到攻擊的死角,從而躲過接下來可能的撞擊。森鷗外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太宰治心領神會,一切就如他預想的那樣,行走得很是順利。

他給那孩子指的方向在大樓的承重梁附近,那大概會是戰鬥力最安全的一個區域,敵人如果不是打得熱血上頭、失去理智,不然在一般情況下不會去動它,除非對方想讓這個大樓直接坍塌,陪著兩人一起手拉手被埋在地底去。

森鷗外快速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那孩子已經很乖覺地找了個隱蔽的角落窩著,便稍稍放下心來。沒有了累贅拖他後腿,森鷗外的動作明顯變得輕便許多,他不再有什麼顧慮,快速向前衝去,落到了兩塊石板之間。

因為對方的操作,前後左右都已經錯位,方向感變得紊亂不堪,分不清究竟是在二樓、四樓、還是地底。森鷗外突然感覺麵前覆蓋了一大片陰影,抬頭一看,突然發現房頂瞬間變得很矮很矮。

這並不是他突然長高了,也不是他們被傳送到了頂樓,而是敵人竟已經操控了一整片樓層,將天花板如同泡沫殼一樣撕下!

它離自己那麼近,幾乎挨到了他的頭頂,此刻已經觸手可及了。

下一秒,似乎即將要被壓成肉醬的森醫生手腕一翻,直接攀上了天花板的上部,向著另外一邊的出口跳去。

他在賭,賭那個敵人隻是想殺人,但並不瘋狂,不至於在操縱時傷害到己方,因此隻要逆推天花板可能落下的反方向,就一定會找到對方站立的地點!

“你們是誰!?”他這麼問道。

見對方並沒有搭茬,森鷗外沒有放棄,又喊了一句:“你想要什麼?!”

“先前來殺我的也是你們的人吧?”男人又向後一退,避開了襲來的勁風,他的話很多,話很多,到了這一步都沒有放棄以理服人的打算,語氣變得淒風楚雨:“也是一樣什麼也不說,直接就朝我攻擊!何必那麼急切呢?至少讓我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才死的吧!不然我也走得太不安寧了!”

敵人默然不語,繼續將一旁的牆壁拆得七零八落,隨即調動了其中一大塊碎片,不由分說地直接投來。

“我到底做了什麼?!”森鷗外還在大聲講話:“難道你們是雇傭的組織?有人要殺我?為什麼要買我的命?我的人頭值多少錢?我可以雙倍給你!殺我很費力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這時,太宰治聽著石頭的撞擊聲、呼呼的風聲伴隨著男人喋喋不休的話語,一齊嘈雜地在空間裡一起回蕩,卷起陣陣回音。

他一邊明明被攻擊得有些手忙腳亂,上躥下跳的,嘴巴倒是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還在一直說說說:“我做了什麼?你們如果將組織名告訴我,我或許還有些印象!有什麼是不能溝通解決呢?!你們沒有想要交易的東西麼?!……”

“……”

真的是,很呱噪。

“森鷗外。”可能是嫌煩,也可能是被他說動,敵人終於第一次開口了,那是一道略微粗啞的男聲,能大致從聲線中估計出對方的體型和年紀,聽起來不算太胖,正處在略微有些衰老的年齡。對方這樣說道:“你也做了情報販子這麼久了,應當知道什麼應該看、什麼不應該看的道理。要怪就怪你自己耳朵太靈……運氣不好吧。”

難以置信的是,他曾經用來教育和威脅太宰治的話語,竟然沒兩天就被彆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森鷗外跑了個神,他暗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行程。

看那家夥話裡的意思,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就在不久前,不然對方也不至於急匆匆地殺上門來。但最近森醫生確實比較閒,找他的人並不多,閉著眼睛也能數清楚這幾天接觸過的大大小小的組織名字,森鷗外確信了自己沒有接觸過他們的事實。

這家夥到底是誰啊?

靠著他說話的回音大小,趁那家夥說話的功夫,森鷗外終於能鎖定那個男人具體的方位,他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

既然已經鎖定了聲源,接下來就是拖延時間了。

“是我看到了什麼嗎?還是說……我查到了什麼?”

對方的反應無疑是一種默認。

這時,他靈光一閃,好像突然對這個家夥的組織有了一些猜測。

“計生醫療會”,那是屬於港口Mafia旗下的一個做保健藥品的產業。聽聞它們前不久丟失了一批貨品,在貨船交接的時候被人在冷庫門口襲擊了,一整個貨箱內的東西都不翼而飛,動靜鬨得不大,沒有太多人關注這件事。

但因為正巧屬於森鷗外擅長的領域,所以出於好奇,他對這件事做了稍許調查,對始作俑者的身份有一些大致的了解。

偷盜它們的正是一夥盤踞在碼頭時時流竄的組織,但那隻是由兩個頭目共同帶領的小團體而已,勢力範圍並不大,如果森鷗外將情報泄出,這個組織必然無法抵禦來自暴怒的港口Mafia的報複,迎來覆滅是必然的結局。為了防止這種最壞的結局發生,他們會如此急切地前來滅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胃口這麼大可不好,容易撐壞肚子……生活上是如此,健康方麵也是如此。

森鷗外這麼想著,慢慢朝他靠近:“或許,還有另外的方法抹除掉信息與情報……何必要把事情做到這一步呢,殺我也很麻煩啊。”

對方冷冷地低啞笑道:“隻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的,你應該最懂這一點吧?竟然還想著有得談?你……”

森醫生早借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對話接近了他,在對話的間隙,向前跑了四五步,猛地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毫無征兆地唐突揮動了手術刀,瞄準了對方的位置劃下。

——正義的突擊!

“你……!”

對方果不其然勃然大怒,調動起一旁體積巨大的石塊,森鷗外一擊不成便立刻收手,下一秒轉身扭頭就跑,他跑步的身影就像山林裡亂竄的野兔子一樣矯健,使得敵人的瞄準變得有些費力。

而在這時,趁著森鷗外還在快速躲閃,敵人全神貫注地集中在如何對付他的時候,他的眼神一厲,在那片虛影的上方,迅速凝結出了一個人形。

少女在敵人的背後升起,那是森鷗外充滿安心與信賴的小愛麗絲,她麵無表情地漂浮於半空之上,快速閃現至異能者身後,手上舉著一個巨大的針筒,哐地砸向了對方的頭部位置。

——智慧的背刺!

“……”

遠處人體緩緩倒地後發出的呻|吟,無聲,卻震耳欲聾。

“但是天黑了的話就更難辦吧,森先生,我們……”

遠方傳來爆響,森鷗外微微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

越說越倒黴,難道這就是磁場影響命運嗎……

森醫生玄學了沒多久,太宰治搖著腦袋從他的手掌裡掙脫出來,呼了一口氣,好似有些好奇:“他既然一直都在,那為什麼剛才操縱石頭的家夥不知道你的異能?”

這個問題他也疑惑過,得出的結論是透明人在一開始應當也是不知道愛麗絲的,在暗巷裡,為了不被森鷗外發現,他們一直保持著距離,恐怕沒有聽清他們的對話。而愛麗絲被放出不到半秒就被收了回去,一般人如果不是有著敏銳的視覺、或是像太宰治一樣機警,恐怕也很難查知到他當時用的小伎倆。

在森鷗外自己的異能已經失效的時候,對方已經不緊不慢地重新上好了新的彈|藥,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山窮水儘的局麵,森鷗外突然在思考,或許可以再次試圖說動對方,也許還會有新的轉機……

“把我放下來吧。”太宰治聲音無精打采地:“反正我的重量對你來說也是負累,放下來後你還能跑得快點。”

“……”

他的感覺沒有錯,這孩子確實沒什麼活著的動力。不過現在說這個話真是不合時宜,森鷗外笑眯眯地拒絕了:“想都不要想哦。”

如果他真的打算去死,至少也絕對不會是今天、會是現在的這個時間點。不過他說跑的時候,讓森鷗外突然有了一個堪稱瘋狂的想法。

如果情勢已然陷入僵局,那就儘可能地讓環境做出一些改變。這異常的沉默似乎讓太宰治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那個凝神不語的男人,直到對方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目光放到了樓下,變得悠遠起來。

“太宰君,還記得配電房在哪裡嗎?帶我過去。”

那是一座大樓裡所有變壓器和供電係統的所在,雖說這座建築已經被廢棄多年,但或許還有一絲重新投入使用的可能。即將要下雨了,如果能借用不接入地線的高壓電,或許……

如果就如他預想的一樣,那將會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大範圍攻擊。

順著太宰治給出的方向一直向前,通向配電房的路已變成了一個筆直的隧道,站在坑洞朝下望去,竟一眼也瞧不見底。托那位異能者的福,旁邊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森鷗外再看了一眼,察覺到緊挨著配電室頂部的那一個幽黑的方塊,正是已坍塌的電梯井,它位於供電房的斜上方,森鷗外看到裡麵似乎鋪了絕緣的木板,大概是不用貨梯,或許這也可以做另外一個法拉第籠。

“就是那裡了,先下去吧。”他這麼說完,就在森鷗外將太宰放下的一瞬間,身後有微光重新閃過。

一瞬間,好似五感蒙上的布再次被人揭開,甚至都不需要森鷗外再回頭確認,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異能在緩緩回複。

“愛麗絲!”

他喊了一聲,沒有接著叫下去。

裙擺飄逸的少女再一次顯現身形,森鷗外驀地有了種靈魂重新落地的實感,他很快地放棄了原本的打算,轉頭打算讓那個孩子起來:“喂——”

對方的大半身子已經隱沒在黑暗裡,隻能見到他的毛茸茸的發梢,太宰像一根泥鰍一樣,還不待森鷗外想伸手去抓,已經“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事已至此,讓他先藏在裡麵也好,省得被流彈誤傷……森鷗外想了想,沒有著急費力再將他撈起來,雙手把住了坑洞邊緣,對著底下喊話:“小心鋼筋!記得走慢一些!”

那孩子沒吭聲,但森鷗外已經養成了一點微妙的習慣和心有靈犀,知道對方已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繼續提醒,隨機借助異能的視覺,再一次在黑暗裡鎖定了那個透明人的位置。

那麼接下來,一切都非常輕鬆了。他向前疾衝,襲來的子彈由愛麗絲接二連三地擋下,對方乾脆緊貼著牆,躲進了拐角下的陰影,兩人都沒有做聲,在這大樓內甚至聽不到活人的呼吸,一切的氛圍都顯得異常緊張。

他在等待,敵人從角落裡鑽出來的一瞬間,這樣就能夠迅速地鎖定對方的位置。而那個透明人恐怕也在等待,等待著人形異能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彆處、無法顧忌到森鷗外的時機,時間過得快而緩慢,讓森鷗外好像能清楚地聽到響在他耳邊的心跳。

砰、砰、砰。

而在一刹那,毫無預兆地,整座大廈的燈光刷地亮了起來,將整個空間都照得宛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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