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聞,是個不會說話的傻子。……(1 / 2)

社恐在古代 昔邀曉 6505 字 9個月前

一隻白鴿撲棱著翅膀,飛出了李家。

白鴿飛過一條條街道,掠過一座座房屋,飛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座宅子的屋頂上停下,小爪子踩著垂脊蹦了蹦,然後才又展翅,落入院中。

於此同時,天樞營提督顧池騎馬從明台寺來到這座宅子門口,下馬把韁繩扔給門房,問迎上來的吳管事:“我哥在哪?”

吳管事一邊領人進去,一邊苦著臉,衝顧池道:“王爺今日沒出門,在花園裡待著呢。”

顧池蹙眉,本就肅冷的麵容越發不近人情:“這麼冷的天,他不在屋裡,去花園乾什麼?”

顧池快步入內,吳管事緊跟在後頭告狀:“誰說不是呢,出來吹風也就罷了,還非得讓人去長公主府的酒窖取酒,這要讓長公主殿下知道,可怎麼得了啊。”

兩人來到花園,穿過一扇月洞門,顧池一眼就看到了在湖心亭內披著狐裘煮酒觀雪的兄長。

他們兄弟二人長得並不相似,他像外祖和母親,幾乎把“不好相與”四個大字寫在臉上,而兄長則更像父親,哪怕此刻沒有整整齊齊地束發,任由青絲散落,隻在背後拿緞帶隨意綁了兩圈不叫寒風吹亂,看上去依舊是翩翩公子,溫其如玉的和善模樣。

巧合的是,他自小隨了母親姓顧,兄長隨了父親姓林,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般。

管事在湖邊停下腳步,隻有顧池一人踏進湖心亭,不等兄長反應,他拔刀便是一揮,削掉了亭子四周束竹簾的勾帶。

竹簾倏地垂落,攔下了風雪,也遮住了亭外的風景與光線。

隨著竹簾落下,一抹暗色打在了顧池的兄長——林卻臉上。

林卻摸出一隻酒杯放到對麵:“這麼好的景色,不看多可惜。”

顧池噌地一聲收刀回鞘,嗓音比兵戈的嗡鳴還要冷上幾分:“等你身體養好了再看。”

林卻眉目溫和含笑,左眼眼尾一點深棕色的淚痣,襯得他越發溫文爾雅、純良無害:“萬一沒養好便死了,豈不是抱憾終身?”

顧池沉下臉:“彆胡說。”

林卻笑了笑,替他舀上一提溫酒,傾進杯中:“來,試試娘珍藏的白玉饒,我叫人去長公主府拿的,趕緊喝,等娘知道就喝不上了。”

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顧池卸下腰間的刀,在兄長對麵落座。

林卻給弟弟舀完酒,又給自己舀了一杯:“娘沒留你在明台寺多住幾日?”

顧池盯著那酒杯:“說是佛門清淨地,讓我趕緊滾。”

林卻樂出聲,酒提子還沒放下,他那杯酒就被顧池拿到了自己麵前。

“你不能喝。”顧池說。

林卻的回答,是從桌邊又摸出一個乾淨的杯子。

顧池額角青筋狂跳,還未來得及發作,碰巧趕上鴿舍的仆從跑來,遞上一枚剛從鴿子腿上拿下的蠟丸,低聲稟道:“是兵部左侍郎李聞道府上來的消息。”

顧池按捺下怒火,替兄長接過蠟丸捏碎,從中拿出一張紙條,看過後眼中浮現一抹詫異。

“溫秉仁偷送去李聞道那的信,被李聞道的女兒拿走了。”他想了想,問:“李聞道有女兒?”

林卻重新給自己舀了杯酒,瑩瑩酒液裹著溫熱,散發出醉人的清香:“李聞道膝下兩子一女,唯一的女兒在家行五。”

林卻對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宦人家幾乎了若指掌,他麵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心情不錯地品著酒,用一句話簡單概括了這位李家五姑娘——

“聽聞,是個不會說話的傻子。”

……

前往明台寺的馬車上,李暮抱著手爐打了個噴嚏。

同車的老太太哎呦一聲,攬住穿了許多層衣服依舊難掩身形單薄的李暮:“定是著涼了,等到寺裡,你就跟雲溪、楹兒那倆丫頭一起去客舍待著,莫要跟在外頭吹風了。”

李暮比老太太高許多,她彎著身子垂著眼靠在老太太懷裡,一時不知道該說謝謝她的照顧,還是該說對不起讓她擔心了。

那封密謀刺殺燕王的信還藏在她衣服裡,在書房被李聞道撞見後,李暮一臉冷靜跳窗就跑。直到身後傳來李聞道一聲怒喝:“你還要往哪跑!!”李暮這才回過神,心想有道理,她也沒地方跑啊,於是停下腳步,乖乖被丫鬟婆子們圍著送回了老太太那。

李聞道沒發現她從詩集裡拿走了信件,中途折回純屬巧合,見她在書房裡也隻當她是誤打誤撞摸進來的。

李暮穿在最外層的披襖和裙擺被雪水沾濕,趙嬤嬤將原本打算帶著路上換的襖子和裙子拿出來給她換上,飛星則去給她煮了碗薑湯。

老太太一邊督促她喝下,一邊問她怎麼好端端的跑出去了。

當時的場麵對李暮而言堪稱地獄——滿屋子的人,無論是關切的還是不關切的,都看著她。

李暮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喊“好想死”,狂飆至每分鐘一百二十的心跳聲和老太太的聲音一起擠進腦子,吵得她總要花上幾秒的時間,才能反應過來老太太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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