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林卻用手背擋著眼睛,不肯起來:“他下個月過完生日十三歲,這個年紀我都入伍從軍去了,他進個宮而已,又不是上戰場。”
十三歲怎麼了?她十八歲上大學還希望爸媽送一送她呢,結果有人來嗎?根本沒有,她一個人去的學校,一個人搬行李一個人辦入學,舍友爸媽幫著忙裡忙外還給她送外地特產,她一邊害怕一邊羨慕。
林卻聽李暮半天沒動靜,沒繼續吵他,也沒躺下睡覺,就挪開手看了眼,見李暮低著頭在那掰弄自己的手指,一臉平靜。
李暮抬頭對上林卻的眼,也沒說什麼,就默默躺下了,蓋好被子閉上眼,一副“行吧,那我接著睡了”的模樣,完全沒有要再勉強林卻的意思。
林卻繼續用手擋著眼睛,安靜了幾秒,起身,第一件事就是雙手摁住李暮剛醒來略微發燙的臉一通揉,揉完才越過李暮下了床,叫屋外的人備熱水和出門的衣服。
李暮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頂著被揉紅的臉等林卻洗漱換衣。
林卻出門前還跟李暮談條件:“我回來前不許睡。”
李暮爽快地點了點頭,答應他。
林晏安看到林卻,得知林卻是專門來送自己的,一向八風不動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裂縫。
林卻,麵無表情:“你母親天沒亮就把我叫起來了,說你第一天入宮伴讀,非要我把你送到宮門口。”
林晏安張了張嘴,愣是沒發出聲來。
林卻轉身朝門口走去,林晏安趕緊跟上,行動間第一次露出了本就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慌張和無措。
上了車,林卻還說:“她真把你當孩子了。”
恢複鎮定的林晏安,微笑著:“父親,我本來年紀就不大。”
林卻翻出舊賬:“一個人跑去揚州求學大半年不回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想?”
林晏安垂下眼,一副虛心認錯的樣子。
馬車朝著宮門駛去,車上掛著燕王府的燈籠,彆的要去上朝的官員車馬遇見都會主動讓道,一路暢通無阻。
林卻靠著馬車閉上眼,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棲梧有你祖母看著,阿池早已能獨當一麵,唯有你和她,我怎麼也放心不下。”
林晏安揣著袖子,問:“父親後悔嗎?”
林卻睜開眼,蹙著眉看他:“為什麼要後悔?”
林卻隻是放心不下,並不覺得他們不該成為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行至宮門,林晏安下車,目送馬車離開。轉身跟著宮門口的小太監進去前,他微不可聞地說了句:“我也不後悔,父親。”
林卻回來的時候,李暮依照約定靠著床柱,眼皮子一掉一掉,苦苦支撐。
可見她平時睡不著還是心病,不然怎麼說讓她彆睡,她反而犯困起來。
林卻換了衣服洗了手,回到床上接著睡。
李暮也終於躺了回去,這次兩人安安穩穩地睡到了平時起床的時間。
大約是社恐不出門不社交,生活沒什麼波瀾的緣故,日子總是過得非常穩且快。
十月初二,林晏安十三歲生日,他們一家三口難得一起坐下吃了頓午飯。
李暮得知林晏安有刻章子的喜好,就根據最近看的幾本雜書,送了幾塊不錯的石料,林卻則送了他一把長劍。
這天白天都好好的,到了傍晚都要吃晚飯了,林卻帶著一臉寒霜回了屋,說是跟林晏安吵架鬨矛盾,氣得晚飯都沒吃。
李暮沒問是什麼矛盾,反正林卻話多,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和她說的。
至於沒吃晚飯這事兒……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不要吃,彆人上趕著也勸不動。
李暮難得心寬一次,卻被這心寬給害了。
半夜,消了氣的林卻鬨醒她,理由是:“我餓了。”
不吃晚飯可不就會餓嗎,多正常,彆大驚小怪。
李暮閉著眼拉起被子,蓋過頭頂。
林卻把被子又拉開:“我不想叫人備吃的,你陪我去廚房看看吧,夜裡的王府也挺有意思的。”
李暮翻了個身背對他,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林卻在她背後喋喋不休——
“微曦?”
“微曦……”
“我的好微曦,陪我去吧,彆讓我一個人。”
好不容易睡著的李暮:“……”
她突然就理解了那天早上林卻揉她臉的心情,於是慢慢翻回來坐起身,抬手摁著林卻的臉就是一通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