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卻把李暮頭上的首飾儘數取下,散開李暮滿頭青絲,又躺回李暮身旁,在李暮側身抱他時將其攬進懷中,輕聲道——
“微曦,你是對的。”
“娘她一心為國,蕩平北方戰亂,留了滿身的傷痛,心中依舊想著家國大義。”
“先帝本就欠她,如今這天下就這麼歸了她,又有何不可?”
……
三月,李雲溪生辰過後,林棲梧又和無渡的兩個孩子跑去郊外帶了一堆花回來。
林棲梧也不好意思累著李暮,所以沒叫李暮像去年那樣親手做許多個花環,而是另外拉了林晏安來,四個孩子坐一起跟李暮學,學會了自己做。
林棲梧做出來不是特彆好看,她瞧林晏安做得不錯,就搶了林晏安的,還把自己的花環丟給林晏安,美其名曰交換。
等他們走後,李暮手上那個花環沒送出去,戴在了參加完親耕禮回來的林卻頭上。
林卻剛回來還穿著助祭的親王冕服,李暮摘下他的九旒冕,將花環戴端正,然後沉默了。
林卻挑眉:“什麼意思?不好看嗎?”
李暮搖頭,一字一頓道:“人比花嬌。”
林卻樂得直笑,又開始抱著李暮動手動腳。
威嚴端正的纁裳最後罩在了李暮身上,李暮感覺皮膚直接觸碰外衣布料有些不舒服,又無暇顧忌,被拉扯進了林卻的節奏。
或許天冷就是會讓人沉迷耳鬢廝磨,等到天熱——李暮斷斷續續地想:等天熱一點,應該能好些。
結果完全沒有。
林卻身體調養得不錯,所以今年他們沒去行宮避暑。
偏偏今年夏天最熱,就算前年沒去避暑,也沒這麼熱過,熱到李暮暫時放下了這個時代會有小冰河期的擔憂,還穿上了往年夏天並不常穿的紗衣,裡頭不加汗衫,就一件主腰,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夏天在家的常見穿搭。
甚至不穿紗衣也是可以的,外頭搭一件無袖的黑紗汗褂,勉強也能活過炎熱的夏天。
李暮避開毒辣的太陽,躺在西稍間書房的榻上,榻桌被推到一旁,上頭擺著李暮的功課和幾冊奏本,另外有兩個杯子,以及盛放小酥山①的盤子。
功課已經講過,上頭留有李暮自己修改的痕跡,還有重寫的思路,奏本下壓著內容梳理,顯然林卻已經不滿足讓李暮上課了解民生,還開始教她怎麼看奏本了。
盤子裡的小酥山則已經被他們倆吃完,剩下冰塊,吸收炎熱的空氣,正在慢慢融化。
林卻躺在李暮身旁,明明書房裡有冰鑒,靜靜躺著會不那麼熱,可林卻非要往李暮身邊湊,一點一點得寸進尺。
李暮想把他推開,埋怨:“彆蹭了,蹭出火來又是一身的汗。”
林卻勾著她的手指:“那不是正好,還能一起去洗個澡。”
不好說是泡浴桶的提議引誘了李暮,還是開了葷的小夫妻,確實沒什麼自製力,待盤子裡的冰塊融乾淨,甚至變得不再冰冷,他們已是滿身濕熱的潮氣,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黏膩難受,洗了個澡才恢複清爽。
最後是無渡一臉糾結,說如今這樣雖不算過度,但也不是沒有影響,建議他們分房節製,才讓林卻學會在這方麵克製。
——林卻由衷覺得,節製一些無妨,要他們分房睡,不行。
幾日後,老天終於開眼來了場雨,讓京城的氣溫降了下去。
這場雨一來就是好幾日,這天顧池冒雨登門來找林卻,說了些公務,末了又喚一聲:“兄長。”
林卻低頭喝了口蓮子心茶:“有話就說。”
顧池:“我想娶李家二姑娘,李枳。”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林卻沉下臉,顧池見狀,想起李枳吐露的種種擔憂,心裡已經開始羅列各種對策。
林卻變臉不是為彆的,而是在苦惱。
李暮早前問過林卻,說她該怎麼稱呼顧池,是小叔子,還是二姐夫。
後來因為李暮很少喊人,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但其實還有個問題。
林卻:“我不大想讓李家二姑娘管我叫兄長。
顧池心中一沉,正要開口表達自己非李枳不娶的決心,又聽見林卻說:“她以後還是管我叫妹夫吧,你管我叫兄長,你們夫妻倆各叫各的。“
顧池麵露迷茫,不是不同意嗎?怎麼又說“你們夫妻倆”?
林卻以為顧池不願意,他放下茶杯,又道:“其實讓李枳喊我兄長,喊微曦嫂嫂也成,就怕你嫂嫂覺得彆扭。”
嘖,愁死了。
顧池:“……”
怎麼求娶心上人的難點,跟他想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