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 “再做我三個月女朋友。”……(1 / 2)

冬日正午,宛城三環路被堵得嚴嚴實實,一眼望去,長龍看不到儘頭,印著“螞蟻搬家”的搬家公司貨車被堵死在高架上。

許西檸坐在副駕駛上,托著腮,百無聊賴地吃著糖。

父母離異後,她跟爸爸一起住,今年大四,靠實習攢了錢,在櫻花街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

今天天氣好,她想著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一口氣搬過去,老許估計是不舍得,拉著她的手非說老黃曆今日不宜出行。

封建迷信要不得,許西檸身為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的唯物主義好少女,堅決鄙夷這些反科學的言論。

車內廣播正在介紹近年聲名鵲起的魔術師。

“很多人都說謝儀在借著魔術的幌子施展魔法,他曾在千人觀眾麵前徒手掀起十層樓高的海嘯,也曾在萬人直播的時代廣場隨意塑造雲的形狀,如今他又要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讓我們拭目以待……”

“彆人騙人都被抓去蹲局子了,憑什麼魔術師騙人還能賺錢?!”

搬家公司的司機張大叔氣得猛拍方向盤:“我老婆被他迷得神魂顛倒,買大幾千的機票飛到濱海看他的現場表演,還天天看直播給他打賞,我說他八千萬粉絲,那可是八千萬啊!你一個月薪三千的給人家年入八位數的打錢,人家缺你那三瓜倆棗嗎!”

許西檸跟著拍大腿道:“可惡!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就該把謝儀抓起來!”

她這一巴掌拍得清脆,豪邁得像是粗糙的漢子,張大叔看她,她就衝他笑。

女孩年紀很輕,二十歲的模樣,皮膚白得像是透明,一頭不染一絲雜色的金發,在穿透車窗的正午陽光下璀璨得像是流淌的黃金。

張大叔都奔五了,早就過了看漂亮小姑娘就心猿意馬的年紀,可被她笑得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那誰說不是呢!哪天我見到他,非得上去虎這龜孫兩巴掌。”

下高架後離櫻花街隻有不到一公裡,卻堵得更厲害了。前方的車越來越多,像是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路邊人潮洶湧。

有無人機在車流頂上低空盤旋。

廣播裡還在繼續播放:“……讓我們把鏡頭繼續推進,謝儀逆著櫻花街在行走……天哪,這是真實的景象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大叔奇怪地伸出頭去看。

為了改善市容,櫻花街兩側引進了一批霓虹的大島櫻花,結果水土不服,種了兩年一個花瓣都沒見著,街上全是半死不活的枯樹,隔三差五還有不死心的環衛工人噸噸澆水。

然而現在,遠遠望去,路的儘頭像是升起粉色的雲霞。

四周人群的尖叫聲越來越響。

徹底堵死的車流中,一個修長的人影逆著前進的方向走來,身後跟著無數舉著手機尖叫的沸騰人海,像是黑壓壓的潮水湧上街道。

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雪白西裝,胸前插著一朵嫣紅的玫瑰,遠遠的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無數粉色的花瓣撲麵而來落滿車窗。

隨著他的步伐,像是在黑白的街道上掀起巨幅的彩色油畫,路兩側枯死的櫻花樹宛如枯木逢春,從抽芽到開花仿佛隻要一瞬間,一棵棵一簇簇依次為他綻放!

狂風鼓動,漫天櫻花像是雪一樣飛舞!

張大叔突然推開車門,舉著手機跳下車,一邊給老婆打電話,一邊大喊:“我見到謝儀真人了!我了個大操,櫻花開了!這是奇跡啊!!……”

“喂!……喂!!!喂喂喂!”許西檸伸手狂按著喇叭,探頭出車窗,喊道,“大叔?!說好的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呢?!你怎麼就叛變了!!你的鬥誌呢!”

張大叔已經聽不見了,他挺著啤酒肚邁著敦實的步伐,一邊跑一邊大喊謝儀的名字,背影像是衝刺的土撥鼠鬥誌昂揚。

許西檸無語地坐回座位。

難怪老許說她今日不宜出行。

這他媽誰能料到啊……傻逼前任在路上開花。

*

謝儀算是她的半個塑料前任。

她和謝儀遇見的時候,剛和霍廷提了分手。

霍氏集團霍大少爺,身價過億,又長了張禁欲清冷的男模臉,五官立體精致得仿佛出自古希臘雕刻家之手。

這樣的人,估計這輩子都沒經曆過什麼挫折,許西檸幾次三番說分手,他好像聽不懂,許西檸說一次分手,他就給她打一筆錢,像是不管輸入什麼都會嘩嘩吐錢的ATM。

最後許西檸把卡掰斷了,摔他臉上,揚長而去。

碰巧當時她實習的片羽傳媒在做采訪的項目,采訪如今的頂流魔術師謝儀,按理說這種規格的采訪遠遠輪不到她一個實習生,可不知道為什麼謝儀點名要她去。

采訪過程中,霍廷給她打了八百個電話,靜音手機在旁邊一會兒亮一下,一會兒亮一下。

許西檸注意到謝儀的視線,瞥了一眼手機,反手把手機扣在桌麵上。

她隻有一個半小時采訪時間,倒計時在旁邊噠噠噠地跑,她不能讓私事影響工作,這是職業道德。

謝儀卻笑眯眯地點了點兩人中間的倒計時,暫停了時間,問:“‘陰暗爬行穴居人’是什麼人?”

許西檸隻好道:“這是我前任,他堅稱曬太陽會得皮膚癌,天天宅在家裡不動彈,上輩子不是地鼠轉世就是這輩子地瓜修煉成精。”

謝儀就倚在椅背上笑,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撥通了她的電話。

許西檸趕緊撲上去搶手機,當然跟魔術師搶東西是沒有意義的,她手裡隻抓住了一把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玫瑰花瓣,而謝儀握著她的手機,來電顯示是“孔雀開屏臭屁王”。

許西檸:“……”

謝儀在網上固然黑粉不斷,在現實中卻沒有人不喜歡他。

曾經有個黑了謝儀整整五年的狂熱黑粉,在線下見了一眼人群中的謝儀,瞬間黑轉粉,死心塌地,痛改前非,在網上刪掉了自己所有的言論,開始狂吹謝儀天神下凡。

因為反差過於劇烈,當時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有人這麼評價,“隻要看過謝儀一眼,就不可能不愛上他”。

許西檸覺得這群人屬實病得不輕,像是被集體下了蠱。

而謝儀本人滿臉寫著“我知道你已經愛上我了,但拜托克製一下,我最多隻能喜歡你一點點,畢竟愛我的人太多。”

屬實過於自戀。

謝儀挑起眉毛:“孔雀開屏?”

許西檸道:“誇你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謝儀:“臭屁?”

許西檸:“誇你的屁臭得非同凡響。”

謝儀:“……”

許西檸沉默了一會,誠懇問:“這采訪還能繼續嗎?”

謝儀就哈哈大笑。

采訪順利完成了,而謝儀給了她一個無法拒絕的提議——讓前任死心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假的戀情也行。

後來許西檸回想,才意識到八千萬粉絲的謝儀哪還需要炒作什麼緋聞,不過當時她覺得你情我願,互利互助,便和謝儀當了三個月的假情侶。

謝儀人稱行走的荷爾蒙,老少通殺男女不忌。

交往過程中,總是會有路人突然衝上來想要親吻他,謝儀熟練地推開男人的臭嘴,把手背伸給年邁的老人或是小孩,而對漂亮女人則一貫來者不拒。

許西檸作為“正牌女友”,就在旁邊發呆,內心不為所動,甚至想刷刷手機。

三個月到了,陰暗爬行穴居人果然不再騷擾許西檸,她很感激謝儀的仗義相助,買了蛋糕和鮮花去找謝儀。

當時謝儀在拍汽車廣告,中場休息,一手抱著一個前凸後翹的蜜膚大美人,懶洋洋地對許西檸笑,俊美得像是畫裡的妖孽:“小檸檬,你來啦。”

許西檸把禮物送給他,蹲下來,像是好兄弟一樣拍拍謝儀的大腿:“今天就是咱們分手的日子了,謝謝你啊,要是有時間我請你吃個晚飯?”

她蹲在躺椅邊上,乖巧漂亮得像是一隻金色的小貓,映在謝儀琥珀色的眼睛裡,真誠,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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