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沒有喜歡。
謝儀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僵硬,像是某種完美無缺的麵具悄無聲息地碎掉。
謝儀直起身子,盯著她的眼睛:“你說什麼?”
後來許西檸明白了一個道理。
用男人來趕走男人,就像是用信用卡來還信用卡,舊的債不會消失,新的債又橫空出世。
*
櫻花街33棟,從28樓往下看,街道上飄滿粉色的櫻花雨。
夜幕降臨,從全城四麵八方慕名而來看櫻花的人仍然絡繹不絕,把方圓百裡的路都堵得嚴嚴實實,連各大電視台都驚動了,派了實況記者過來報道。
許西檸正掃地的時候,有人敲門。
許西檸拉開門。
門外妖風大作,無數櫻花花瓣呼啦啦地順風鼓進客廳,灑滿她剛剛掃好的地板。
許西檸:“……”
拳頭硬了。
罪魁禍首謝儀正頂著一張老少通殺的臉站在門外,身高腿長,墨鏡架在額頭上,薄唇間咬著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襯得昏暗的樓梯間熠熠生輝:“嗨。”
許西檸麵無表情地把門合上。
一回頭,謝儀已經站在她身後,彎下腰,笑眯眯地用玫瑰點了點她的鼻子:“關門可擋不住魔術師哦。”
“哇,好厲害,閃電俠。”許西檸沒有感情地鼓掌。
“想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嗎?”謝儀靠近,將她抵在門上。
他那張臉離近了殺傷力更是巨大,吊燈的光流水似的從眉峰滑到高挺的鼻梁。
男人生得一雙撩人的桃花眼,瀲灩眸光似笑非笑,天生含情。
他偏頭貼近她的耳廓,嗓音磁性勾人,“我可以偷偷地,隻告訴你一個人。”
許西檸看著他,伸出兩根手指。
謝儀愣了一下:“你想我告訴兩個人?”
“托你的福,十分鐘的車程,我被堵了整整兩個小時,半路司機突發惡疾跑下車了,一邊跑一邊哭,好像你是他死而複生的八舅姥爺。”許西檸道,“麻煩您下次施法能不能離我遠點?”
“就是為了慶祝你搬家才開的花,離遠了你怎麼看得到?況且,櫻花開了,這樓盤也會跟著升值哦。”
“忘了說了,房子是我租的,”許西檸咬牙切齒,“下個月房價要是漲了,我謝謝你和你的八舅姥爺。”
“租的?為什麼不買下來?”謝儀環視四周,“是因為不喜歡嗎?”
“大師,為什麼不上哈佛?”許西檸問,“是因為不喜歡嗎?”
謝儀悶笑了兩聲,毫不見外地在沙發上找了個舒坦的位置坐了,長腿舒展,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晃了晃,清水變成色澤深鬱的紅酒。
男人掀起眼皮瞧著她,有些嗔怪:“小檸檬,當初拿我當擋箭牌的時候親親熱熱,三個月一到就翻臉不認人,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你這是在玷汙我們純潔的偉大友誼。”
許西檸痛心疾首,“而且你缺女人嗎?有這閒工夫折騰你那八千萬粉絲不好嗎?非要來折騰我?”
謝儀並不是什麼狗屁魔術師。
魔術是假的,而他施展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妖術。
東方謝儀,本體是八百年前修煉成精的塗山狐妖,傳說能攝人心魂,食人精魄,被狐妖蠱住的人會死心塌地為他獻上一切。
蠱惑一次隻能對一人,然而每世狐妖都有一人得天獨厚,能坐擁天生魅骨,聞之者思,見之者慕,他的魅力像劍一樣無往不勝,愛意對他來說唾手可得,無處不在。
他從小就被無數人追捧,從習慣到厭煩,從厭煩到習慣。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許西檸以為那次采訪是兩人初見,其實不然。
他曾在一次魔術表演中看到過她。當時會場裡聚集了上萬粉絲,他舉手投足風情萬種,黑壓壓的人潮愛意洶湧,所有人的目光都熾熱瘋狂。
隻有一個金發女孩露出被吵得夠嗆的不耐煩神色,低著頭刷手機,過了會終於肯抬頭看他,謝儀抓緊機會對她展顏一笑,同方向的粉絲激動到差點昏厥。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離場。
謝儀當即嗆了一口冷風,感覺心口冷颼颼的,八百年道行差點毀於一旦。
……
“你不一樣。”謝儀晃著紅酒,含蓄道,“你很特彆。”
“直白點。”
謝儀飲儘紅酒,窮圖匕見:“之前我為你做了三個月假情侶,所謂禮尚往來……”
“想怎樣?”
“做我三個月女朋友。”
“這個不行。”
“說好的兄弟情義?”
“我莫得良心。”
明晃晃的燈光下,女孩拒絕得理直氣壯。
她穿著一身綿羊似的白睡衣,腳上趿拉著棉拖鞋,金色長發用一根水筆隨意盤在腦後,纖細的後頸落下幾根柔軟的發絲。
眼神帶著一絲嫌棄。
堂堂天生魅骨的狐狸精,在她眼裡就像是路邊看見的可愛泰迪,她毫無戒備地伸手去擼,結果泰迪突然色性大發開始日人小腿。
謝儀放下酒杯,站起身,走近了,俯身衝她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給我機會,我隻是來告訴你,我開始追你了。考慮考慮,嗯?”
男人低啞的尾音輕輕上挑,像是撩人的鉤子。
許西檸扭扭捏捏,麵露難色,艱難啟齒:“你知道櫻花街樓下有家遠近聞名的韭菜盒子,其實我也很喜歡。”
謝儀:“?”
許西檸吐字清晰:“你,牙,韭菜。”
謝儀嘴角抽搐:“……”
許西檸關切地湊近了:“怎麼把它弄掉了呢?是因為不喜歡嗎?”
謝儀麵色如土:“……”
許西檸驚訝捂嘴:“哎呀,該不會是你吃的早飯吧?哎呀呀,該不會一整天都沒人告訴你吧?哎呀呀呀,該不會被無人機拍下來上電視吧?”
謝儀青筋直跳:“……”
許西檸笑吟吟道:“v我五十,立刻忘掉。”
謝儀:“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