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刀刃就要穿透狐狸的身體,狐狸卻“嘭”的一聲,變成一大捧騷包的玫瑰。
展星野揮舞的長刀像烤肉叉似的穿透一疊花瓣,刺了個空,狐狸夭矯的身影輕盈落在遠處的床頭櫃上。
“給我三次機會吧兒砸,”謝儀討價還價,“或者給個提示呢?血濃於水啊!!!”
刀光一閃,殺氣撲麵。
兩人在狹窄的房間裡纏鬥,謝儀靈活遊走,妖術精湛層出不窮。
如果有人能有幸目睹這場打鬥,才會發現謝儀平時以魔術師身份施展的術法不過是哄騙小孩的把戲,此時他的身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像是遊走在刀尖上蹁躚的幻影。
但展星野的速度委實快得不像人類,如果謝儀像是翻飛的蝶,他就是捕蝶的網,如果謝儀像是虛假的幻影,他就是刺破幻影的刀!
一瞬間仿佛有成千上萬柄長刀在密閉空間裡織成肅殺的網,刀光洶湧如瀑,像海潮一樣湧來。
“嗖!”的一聲。
一個枕頭穿過房間,精準地砸中了展星野的臉,然後彈開,摔在狐狸的頭上。
以兩個男人的身手和速度,躲子彈都不在話下,更何況區區枕頭,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沒有躲開。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吵什麼吵!!!”
許西檸忍無可忍地吼道,像僵屍起棺一樣彈起。
“大半夜是誰在吵!再吵一個給我看看!啊——!!!!!!”
女孩暴怒的嗓音在房間裡回蕩……
她坐在床上,甚至沒有睜開眼睛,金色的發絲亂蓬蓬的,垂落在她睡得暈乎乎的小臉上。
兩個男人瞬間安靜,紋絲不動,像是小孩放學不回家瘋狂玩泥巴結果轉頭看見怒發衝冠的老媽。
許西檸既沒有美而自知的傲氣,也沒有大小姐的驕縱。
事實上,她平時脾氣相當之好,甚至能蹲在地上跟小區門口看門的大爺聊得風生水起。
但是,兩個男人都很清楚,她平時脾氣多好,起床氣就有多嚴重。
有人吵她睡覺她就能火山噴發,閉著眼一通瘋狂輸出,那叫一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展星野十分了解個中威力。
小學時午休,不是他在許家吃飯,就是許西檸在展家吃飯。
下午一點半,他總是乖乖按時醒來,然後去喊許西檸起床上學。
——每次都是以他被黑化狀態的許西檸按在地上暴揍告終。
謝儀也不例外。
他曾經自詡浪漫,想把女孩從睡夢中溫柔吻醒,讓她醒來看見被精心布置的玫瑰房間和十二克拉鑽石戒指的情人節禮物。
當時還有謝儀的單人紀錄片《魔法人生》的錄製組全程跟拍。
高清鏡頭對準熟睡的年輕女孩——她陷在柔軟的鵝絨被裡,金發在潔白的枕頭上潑灑開,長睫低垂,帶著讓人驚豔的稚氣和乾淨,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
然而謝儀萬萬沒想到,他喚醒的不是天使,而是複仇者撒旦。
他們本想拍攝浪漫魔法之意外驚喜愛神降臨,結果拍到了暴怒女武神之罪魁禍首在劫難逃。
……
嗶嗶,遠處馬路上傳來遙遠的汽笛。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兩個男人連呼吸都停止了,在此時卻擁有高度的默契。
許西檸在沉默中爆發,他們在沉默中滅亡。
女孩晃了兩下,發現周圍安靜了,像失去靈魂的鹹魚,仰麵倒下,繼續昏睡。
一秒,兩秒,三秒……
女孩在一邊均勻的呼吸,兩個男人在黑暗中對視。
一個眼睛銳利如刀,漆黑如墨,另一個則勾魂奪魄,散發著妖異的金色。
他們同時動了!
展星野撲向謝儀,而謝儀撲向了……許西檸。
隻見狐狸以魚躍入水的姿態跳上床,鑽進女孩懷裡,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攤開四肢,和女孩牢牢貼在一起。
人質!這是把許西檸當成了人質!
謝儀晃了晃蓬鬆的尾巴,像是在挑釁:“來抓我呀~”
抓他,勢必就要吵醒許西檸。
展星野不能坦白自己在捉妖,因為這嚴重違反管理局的保密原則,所以他隻能承認自己是深夜翻窗入室想要侵犯沉睡美少女的變態猥瑣男,喜提三年有期徒刑。
展星野的身體僵住了,上前一步,身體在憤怒中繃緊。
有那麼一瞬間,謝儀覺得他像是瘋了,要不管不顧地衝上來把他撕成碎片,但最終展星野還是緩緩後退。
他離開和到來時一樣迅速,一翻身就消失在窗外。
謝儀喜滋滋地靠在許西檸懷裡,感覺自己重新塑造了父親的威嚴,雖然主要是靠下賤和死不要臉……
然而他也沒高興太久。
許西檸嫌他亂動,飛起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
第二天早上,鬨鈴鍥而不舍地響起第十遍,許西檸終於醒來,看到時間,瞬間彈起,旋風一樣換衣服衝進衛生間洗漱梳頭,抓起飯團酸奶充當早飯。
她的鬨鐘永遠踩在死線上,每天早上都要來一場生死時速。。
臨出門前她總算想起狐狸,從冰箱裡摸出一些蔬菜水果和水煮蛋堆在他麵前:“自己想吃什麼吃什麼彆客氣……”
說到這裡她想起狐狸可能吃飽了就滿地拉屎,於是愁苦扼腕,“但也不要吃得太多,給個麵子,拉得時候矜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