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檸腦袋轟地一聲, 像是蒸汽爐子“呼”的冒出熱氣。
隻是蜻蜓點水一樣的吻,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吻,許西檸隻隱約感到他微涼唇瓣的觸感。
她呆呆地看著展星野, 老實說她和溫老師初吻的時候都沒這麼呆。
但展星野已經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去了。
他平靜地伸出手, 公事公辦, 沒有情緒地對售貨員說:“兩個頭箍。”
他接過檸檬貓頭箍,仔細地將它戴在許西檸頭上,淡聲道:“你已經跟售貨員說了我們是情侶, 臨時換人,她可能會不認。”
許西檸:“啊?也是, 也是。”
她跟著展星野走出商店, 摸了摸頭上的耳朵,突然有點微妙的傷心。
他為什麼這麼冷靜啊!!!!
捏媽, 好歹也是親了個嘴啊,他冷靜得好像是幫她倒了杯水啊!!!
雖然早猜到不管她需要什麼,展星野都會願意幫忙,但他這麼坦坦蕩蕩顯得好像隻有她耿耿於懷啊!
商店外,謝儀戴上墨鏡,掃了一眼展星野, 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氣音:“嗬。”
許西檸完全將自己代入了暗戀被拒的角色。
她性格受不得委屈,又不能對展星野發泄,謝儀算是撞槍口上了。
許西檸怒氣衝衝地懟他:“嗬個屁!要你有什麼用,喊你過來慢吞吞的,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謝儀大受傷:“喂喂,大小姐從哪來的這麼大火氣,說好的已經原諒我了!”
許西檸:“後悔了!”
謝儀揚起眉尾,氣笑了:“你說我彆的可以, 說養我不如養狗,這話有點過分了,我現在打電話讓銀狼族族長過來,你養他三天,你就知道,狗比狐狸差遠了!”
他倆吵起來沒完沒了,展星野一個人默默背包去廁所,接了捧水潑在臉上,用力抹了一把,然後在旁邊小朋友詫異的目光中,把腦袋塞在水龍頭下麵衝。
剛剛那是……他的初吻。
他說不清當時在想什麼,就看到金發女孩轉過身,喜出望外,用力招手,想喊謝儀來接吻。
說好了讓他當假情侶的。
都答應了的,約好了的。
怎麼事到臨頭就換人?
那一瞬間,展星野腦子裡閃過殺死謝儀的十三種方案,無一例外都以造成大規模公眾恐慌和讓許西檸再也不肯靠近他為結果。
他嫉妒得要發瘋,他好像真的發瘋了。
與其是謝儀,不如是他。
短短的一個吻。
女孩柔軟的唇瓣,鼻尖的呼吸,瞳孔因為驚愕微微放大,清澈的眸子裡映滿了他的臉。
那麼近,好像甚至能感覺到睫毛的觸感。
還有嘗到的,她唇瓣間的,那一點點濕潤。
……
旁邊的小男孩突然驚恐道:“完蛋了!!大哥哥溺水了!!!救命啊!!!”
放到最大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水積滿了,從洗手池邊緣溢出來。
青年的頭沉在水中,隨著水流起起伏伏……
“來不及了,”小男孩絕望道,“很顯然,他已經死了。”
*
另一邊,謝儀還在為自己的種族榮譽辯論,一隻粉色的軟綿綿爪子拍了拍許西檸。
許西檸回頭,看到一個巨大的粉色派大星玩偶,呆萌的大眼,咧開的嘴巴,還有鼓起的圓圓蘋果肌。
穿著玩偶服的人伸出手,送給她一個迷你版派大星,然後笨拙地用兩隻圓滾滾的手,對她比了個不怎麼標準的心。
許西檸:“臥槽!溫老師。”
派大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費力地摸索了一下,把腦袋摘了下來。
厚重的海綿頭套下,露出男人溫潤英俊的麵孔,周圍的光線仿佛都變得柔和,稍有些淩亂的淺金色頭發下是翡翠一樣綠色眼眸,像春天雪化後的湖泊。
“生日快樂。”溫南森笑道,又有些想不通地揉了揉額頭,“奇怪,我露餡了嗎?怎麼知道是我?”
許西檸驚喜道:“不知道,猜的。你怎麼在這裡?”
溫南森微笑道:“東方說你約了朋友在這裡玩,我們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許西檸抓頭怒視謝儀:“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溫南森疑惑地看向謝儀:“不是她跟你說的?”
謝儀麵對兩人的逼問抬手打哈哈道:“魔術師就是這樣料事如神……”加上從麻雀那裡打聽了下消息。
謝儀又不悅地轉向溫南森:“讓你早點來,你去做什麼了?從前你很守時的。”
溫南森指了指自己:“去借了玩偶服,它叫派大星,她很喜歡這個。”
“突然童心未泯了又,”謝儀扯了扯嘴角,“有這cosplay的功夫,你都沒看到她和姓展的當眾親嘴。”
溫南森的笑意有一瞬僵硬:“嗯?”
許西檸也不知道怎麼,瞬間就炸毛了:“喂!”
她齜牙咧嘴,衝著謝儀一腳飛踢,謝儀倒是不會被她踹死,但昂貴的襯衫上留下了清晰的鞋印。
謝儀不爽地眯眼,撣了撣灰,揶揄道:“誒喲,隻許大小姐親人,還不許我說。”
許西檸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喜歡溫南森太多年,或者是因為他總是給她一種長輩的感覺,也可能是她其實沒有在溫南森麵前和其他人談過戀愛。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就像當年她剛成年的時候,和溫南森在房間裡接吻,結果老許忘帶手機突然折返殺了個回馬槍。
門開的那刻,許西檸應激反應跳起來扇了溫南森一巴掌。
老許:“……”
老許驚恐地跑過來扶溫南森,連聲道哎喲喂溫老師您沒事吧我家小孩怎麼有話不好好說突然對您動手,許西檸心虛地躲在溫南森後麵,溫南森微笑道我們鬨著玩呢,許老師怎麼這樣小題大做。
等老許走了,溫南森還開玩笑,捏了捏她的臉,說原來我在你心裡這樣見不得人。
許西檸說狗屁,溫老師就是最好的,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等過陣子我就跟老許坦白。
結果再也沒有“過陣子”。
此時,遊樂園裡,女孩不自在地避開溫南森的目光,生硬道:“那算什麼親嘴?換禮物的流程罷了。”
說實話她有點賭氣。
展星野不是不在乎嗎?好啊,她也不在乎!
親了,但沒完全親!
“但我並不是在跟你解釋,”女孩抬了抬下巴,像隻翹著尾巴的倨傲貓貓,“因為我樂意親誰就親誰。”
“當然應該是這樣的。”溫南森輕聲道,伸手輕輕扶了一下她腦袋上歪倒的耳朵,目光掠過她的嘴唇,有種苦澀的柔軟,
“你的禮物我幾天前就寄到你家的信箱裡了,晚上記得拿。”
展星野其實隻在廁所裡耽誤了一小會,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金發女孩脆生生的嗓音——“那算什麼親嘴?換禮物的流程罷了。”
青年低下頭,無聲地按了按指節。
有一瞬間放鬆,又有成百上千倍的酸澀。
早該想到的,彆說是親她,就算乾出更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就好像她從來沒有用那種心思想過他,連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