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檸的一番抗議, 老許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許西檸深感公開戀情這件事任重道遠,不能急於一時,偷偷摸摸在微信上給展星野發消息:
【我們先不要急著告訴老許, 我覺得他還沒準備好。】
展星野:“……”
是這樣的,就算他很想,就算他很急,他也不知道要告訴老許什麼。
許西檸擺弄著手機,突然覺得自己的微信名“封心鎖愛”很紮眼。
都談戀愛了還封什麼心鎖什麼愛, 這不得直接“我的心Unlock”。
許西檸自己琢磨了個新的微信名, 偷偷改了。
女孩被自己的新名字逗笑了, 抱著手機靠在車窗上偷笑。
窗外冬日暖陽,天光雲影,一望無際的曠野從窗外高速掠過, 映在她清透的小臉上, 明豔的笑意像遠處驚起的飛鳥般驚鴻一瞥。
溫南森坐在她對麵, 目光柔軟地看著她, 展星野也在偏頭看她。
老許:熱情地從包裡掏出撲克牌。
“知道為什麼人多好嗎?”老許樂嗬嗬道,“你們三個正好湊桌鬥地主,來來來,你們打牌,我打不了我看著,”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人,“溫老師!愣著乾嘛?”
溫老師無奈應聲:“噯, 來了。”
*
溫泉旅館在北城湯山半山腰, 被開發成了一整個旅遊小鎮,據說這裡的溫泉水含有硫化氫和各種礦物質,能治糖尿病風濕病皮膚病關節炎甚至治療近視, 總之吹得是天花亂墜。
功效不一定真,漂亮倒是真的,湯山在槐江的北方,緯度高氣溫低,散落在林間的傳統木質飛簷建築帶著時間沉澱的韻味,每間套房後的庭院都自帶一整塊岩石鑿成的露天浴池,從陽台往外看連綿不絕的群山覆蓋著積雪,擦得油光鋥亮的木地板下藏著地暖。
老許中獎隻中了三間房——溫南森沒料到展星野也在。
許西檸直接大膽開麥:“阿野跟我住吧!”
老許沒當一回事還在繼續哈哈哈,溫南森微笑著說請多開一間房,他的錢還沒掏出來,展星野麵無表情地用肩膀把他推開,將銀行卡遞給前台。
老許和許西檸咬耳朵:“這酒店怪貴得哦,我喊他出來玩怎麼好讓他自己出錢。”
許西檸心說展隊應該不缺這點錢,一本正經地胡扯:“沒事的老許,他最近殺的都是金毛豬,高級屠夫,月入兩萬五。”
老許: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我說不出來。
許西檸去了自己的房間,根本連屁股都沒坐熱,又跳起來偷偷溜去敲阿野的門:“地瓜地瓜,是我是我。”
展星野剛推開門,女孩就擠進房間,環顧四周,神采奕奕地搓手手:“這裡有多的棉被,地暖還這麼燙,鋪個榻榻米好了,我們晚上可以一起睡地上。”
展星野:瞳孔地震。
青年呆呆地看著她,掰著手指,半晌,憋出一句:“……你的房間裡有臭蟲?”
許西檸忙著拖棉被,頭也不回:“啊?什麼臭蟲?”
展星野沉默地過去幫忙。
他很小就學會不要對許西檸的親昵舉動抱有期待,她可能就是突然想跟彆人一起睡榻榻米,至於這個人是誰根本無關緊要。
他再多問一句,指不定她就抱著被子歡天喜地找溫老師去了。
……
還好先來找他。
展星野心如止水地整理床鋪,儘職儘責當一個工具人,直到女孩趴在又大又軟的被子上,撒嬌一樣拉了拉他的袖口,眉眼彎彎:“對了,我帶了兩套泳衣,你幫我挑一件吧。”
展星野:“……嗯。”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拿給我看看,誰知道,女孩說完這話,直接兩手交叉抓著自己的羊毛衫下擺就往上掀!
她的動作帶起裡層乳白色的秋衣,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細腰。
真不把他當外人啊!!
展星野腦子嗡的一聲,在她繼續露出內衣之前,麵紅耳赤地撲過去按住了她的衣服:“等等。”
許西檸在他懷裡蛄蛹蛄蛹,掙不出來,在羊毛衫裡悶悶道:“怎麼啦阿野?”
展星野說話都加速了:“有屏風,你去屏風後麵換。”
許西檸頓了一下,腦袋從衣服裡鑽出來,笑嘻嘻地撓他下巴:“哎呀呀,小展同學害羞啦?我們什麼關係啊你還害羞,真拿你沒辦法。”
女孩嘖嘖了半天,像個對年輕人工作態度很不認可的老同誌,繞去屏風後麵了。
展星野鬆了口氣,坐在被子上,抬起眼……
說是屏風,但卻是個木質的雕花鏤空屏風。
順著樹枝和飛鳥的紋路,從鏤空的地方影影綽綽能看到暗色的打底褲筆直滑落,踏出一雙纖長的腿。
垂到腰間的金發隨著動作搖晃,隨著掀起的上衣,隔著鏤空的地方朦朧望見後背凹陷處漂亮的腰窩。
素白纖細的腰,仿佛一隻手就能握過來。
……
“雖然我是很喜歡粉色啦,但這件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許西檸整理著泳衣從屏風後繞出來,“臥槽!阿野你怎麼了?”
青年像是被擊斃了,閉著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他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
*
晚上他們吃了一頓口味頗為正宗的懷石料理,直到主廚出來一邊鞠躬一邊阿裡嘎多一邊高高興興地和他們合影留念。
許西檸說師傅您是東北的吧,師傅一驚,說你咋知道的捏,我尋思我也妹有口音,害想假裝是地道日本人呢。
許西檸一會兒功夫跟東北大哥聊得風生水起。
大哥熱情地拉她到露台上,跟她指了路,說順著酒店後的石階往上爬,二十五分鐘的山路,上麵有這裡最大的天然溫泉湯池。
隻不過他們來得不巧,頭兩天下了大雪,必經之路上有一小斷木橋被積雪壓斷了,不安全,所以攔著不讓遊客上去。
許西檸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遠處雲霧繚繞,露台旁邊的茶桌邊,溫南森正微笑著和老許喝茶聊天。
男人碧綠的眸光像山間溫柔的霧靄,不經意地落在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醞出一點兒無奈的笑意。
深夜。
許西檸像個小賊一樣,泳衣外麵披著浴衣,浴衣外麵披著一件大羽絨服,拉低了帽子,躡手躡腳地踩過長廊,木板在她腳下發出輕輕的吱呀聲。
“……許西檸。”旁邊的過道裡傳來輕輕的一聲。
許西檸自己心虛,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男人上前幾步,從拐角的陰影處走進光裡,簷下搖晃的風燈照亮他俊秀的麵孔和溫潤的綠眸:“這麼晚了,怎麼不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