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變成一灘透明的液體,隻有光照過的時候,會折射出水晶花一樣的色彩。
“嗚嗚老婆……”細微的聲音最終也消散了。
“……好痛哦。”
*
許西檸拎著行李入住霍府。
去住霍廷家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當時談戀愛的時候她一個人呆著會心情不好,所以一周有七天都在霍廷家躺著,比住宿舍可舒服多了。
有課的話司機會送她去上課,到點會在校門口接她,學校還興起謠言,說新聞係的係花被開著勞斯萊斯的英俊男人包養了之類的。
但其實那根本不是霍廷,那是霍廷的其中一個司機。
路上司機還會和後廚實時溝通路況和行程,確保她到家的時候就能吃上掐點上桌的晚飯……嚴格的說,是慈禧太後在世也不過如此的晚宴。
總之住在霍廷家就是私人五星級酒店的待遇,隻要她說聲餓了,淩晨三點也能吃到夜宵,洗澡還會有專人給她調製精油和熏香,據說是根據天氣季節和溫濕度隨時調整配方比例……
許西檸小時候沒這麼窮奢極欲,林薇常年不管家,而老許會給她分配家務,還會定期一起大掃除,展星野也會來幫忙洗抹布什麼的。
掃除完,他們會坐在窗明幾淨的大客廳裡一起喝汽水吃炸雞,很有成就感。
許西檸到霍廷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霍廷卻也隻比她早到那麼幾分鐘。
許西檸遠遠看到一群蝙蝠呼啦啦飛進大門,落地就變成了黑衣人群,繼而是混亂一片。
有的忙著攙扶霍廷,有的幫霍廷止血,有的清理血汙,來來往往,但都不敢出聲,死一樣的寂靜。
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連走進門的力氣都沒有。
在重重攙扶中,他仍然跌倒在門口的大理石台階上,背脊蜷起,戴著尾戒的手死死攥著領口,青筋暴突,手腕像紙一樣蒼白。
他低著頭,黑發垂落,劇烈咳嗽,嘔出大片大片的黑血。
……引天雷攻陷塗山的時候他透支得太多,連飛回來都勉強。
許西檸歎了口氣,蹲過去,輕輕碰了碰他:“喂。”
男人好像一瞬間繃緊了,轉頭,從高處投下的燈光逐層灑在台階上,血色的雙眸隱在烏黑的發絲後,露出下頜和一截脖頸處冷白的曲線。
重傷讓他原本就冷峻禁欲的輪廓顯得更加薄情,眼裡的神色卻濃重熾熱,深深印出蹲在他身邊,歪頭看他,仿佛泛著光暈的金發女孩。
“是你,還記得有我這個人。”霍廷用手背抹去唇邊的血,冷哼一聲。
“那怎麼辦呢,誰讓你前任大發善心。”許西檸拍了拍他的臉,笑眯眯道,“分手了還來救你狗命。”
其實許西檸沒什麼要做的。
據韋倫說,隻要她在霍廷附近,跟他保持一定的肢體接觸就行,許西檸心說那抽耳光不也算肢體接觸?我每天左右開弓給他三百個大嘴巴子,他馬上就原地滿血複活神采奕奕啦?這是什麼究極抖M。
可看霍廷這麼脆弱,碰一碰就吐血的模樣,她實在下不去手。
霍廷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聽聞許西檸的來意,還為了韋倫泄漏了他的狀況而發怒:“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在她麵前說了多少?全都給我再說一遍。”
許西檸眼見韋倫都跪下了,趕緊上去打圓場,說嗨呀,人家韋秘還不是為你好,你怎麼跟頭白眼狼似的,你要是對韋秘發火,我現在可就走啦?
經過霍廷這番真實的吐血和虛假的發怒,真假摻半的一場戲,許西檸是徹底決定住在他家了。
她就是這樣的個性,做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雖然來的時候猶豫,但是來了想讓她隨隨便便離開,卻也不那麼容易。
一通忙活都快淩晨了,許西檸躺在床上給展星野發消息,說我有點自己的事情要做,這幾天不在家,但是有網,回去當麵給你解釋,千萬不要擔心我/賣乖小貓。
展星野很久都沒回。
許西檸又開始P沙雕meme圖發給他,一邊發消息一邊嘿嘿偷笑,直到旁邊忍無可忍地傳來冰冷的嗓音:“有完沒完,你到底要給他發多少消息?他回你了嗎你就這麼倒貼?”
“誰許你偷看我屏幕的!”許西檸轉頭瞪著霍廷,“要麼躺這閉上你的眼,要麼滾出去死!”
她和霍廷並排躺著,但並不在一張床上。
因為許西檸大喊著陪他睡你們在想屁吃我有男朋友了,所以血仆們隻能搬了兩張床並排放著,床中間有十厘米左右的“天塹”。
許西檸同意伸手給他晚上牽著,但是因為她兩手忙著給展星野發消息,所以此時伸出的是腳。
女孩白嫩的腳丫子搭在他的肚子上,霍廷腹肌堅實得跟鐵板一樣,漆黑的睡衣顏色深沉,襯得那隻腳格外的瑩白柔軟,腳趾一顆顆圓潤又漂亮,聊開心了還晃啊晃的。
晃得霍廷額頭青筋直冒。
他忍不住伸手攥住她的腳踝:“你到底睡不睡了?”
“你誰啊?你管我?這就是你跟許醫生說話的態度?”許西檸揚眉,趾高氣昂地瞪著他。
她這幅驕傲又欠揍的樣子,霍廷實在是見慣了。
從前隻要她露出這副氣人模樣,他都會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親她,親到她喘不上氣了,臉頰脖頸染上漂亮的緋紅,濕漉漉的眼睛裡隻有他的倒影,除了斷斷續續地喊他的名字,再也說不出彆的話為止。
……
可現在,她這副模樣,乖的,不乖的,氣人的,討喜的,全都是彆人的了。
等到許西檸終於睡熟。
黑暗中,霍廷突然睜開一雙暗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