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帝君他相思成疾。(1 / 2)

“砰”的一聲, 魔兵撞在林眠魚身前的結界上,穩穩當當地停在半空。林眠魚並未從魔兵上感受到絲毫魔氣,想必是無道溟妄怕泄露魔氣會引來晨霄的注意。

更意外的是, 這魔兵上沒有魔氣不說,連威壓都在來到林眠魚麵前時, 四散而去。

無道溟妄似乎就是在林眠魚麵前來了個扔槍表演。

隻見魔尊臉色微變, 目光仿佛要在林眠魚身上燒出一個窟窿來。

林眠魚不明白無道溟妄到底要做什麼, 飛舞在指尖的雙蛇劍簪都停頓了一瞬,問道:“魔尊, 您這是何意?”

無道溟妄沉默片刻, 忽然一揮長袖,魔兵猶如一團驟然熄滅的火焰,猝然消散在林眠魚眼前。

薑璘身為祭品, 沒有絲毫猶豫便獻祭了自己, 包括陽無樾在內的魔族, 皆以為薑璘為了複活魔尊,已沒有任何自我。

然而,當無道溟妄重借薑璘之身複生後, 卻發現,薑璘還殘留著一絲對凡界的留戀。這份留戀因林眠魚而起, 當無道溟妄見到容貌相似的謝秋昭後, 薑璘記憶裡關於林眠魚的回憶越發清晰,故而有了這次行動。

薑璘當年交給林眠魚的魔引香雖說無色無味, 但其中使用的魔氣便是經無道溟妄之手煉化的特殊魔氣, 無道溟妄能夠察覺這份微妙的氣息,從而分出元神附身到仙獸身上,追蹤到來到陽泊大澤的林眠魚。他想試試, 到底能否殺死林眠魚,結果顯而易見,還是被影響了。

但至少無道溟妄確定了一件事,看到眼前清冷如霜,不染塵埃的仙人,他確實更喜歡溫柔的謝秋昭,如皎皎明月落入他懷中,碰上任何事都不會發怒,偶爾還會撒嬌耍賴,顯得格外率真的謝秋昭。

無道溟妄明確了自身對謝秋昭的心意並非是移情,灰眸內複雜的情緒煙消雲散。他目視林眠魚,忽然想起林眠魚的道侶。

在薑璘的記憶裡,林眠魚展露最多表情的一次,是在蕩鈴山與道侶傳訊那次,表情雖無對明顯的變化,眼中的溫柔卻猶如一汪春水,令人心醉。

薑璘對林眠魚的在意與留戀,更多是林眠魚對其道侶的這種不同,對此產生了微妙的遐想。

無道溟妄隻覺他複活不久,還深受薑璘記憶影響,隻要再給他一些時間,這點微妙遐想很快會蕩然無存。

一切想法不過在電光火石間。

無道溟妄飄得微微比林眠魚高些,居高臨下道:“你沒完成與薑璘的承諾,本尊念在你曾與薑璘還算有點交情,隻是想告訴你,與魔界的合作,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結束的。”

林眠魚怎麼聽都覺得怪異,無道溟妄這話像是絞儘腦汁找了一番借口,但這借口根本騙不了人。

無道溟妄同覺得這理由牽強,他從未這麼丟人過,好在一開始就隱匿了氣息,並未被陽泊大澤其他生靈察覺,也就隻有林眠魚聽到了這番言論。

林眠魚的指尖摸索著劍簪邊沿,姿態從容自在,眼看無道溟妄就要離開,直言不諱地問道:“無道溟妄,你是被薑璘影響了嗎?”

無道溟妄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笑話。”威風地抬手間,魔兵乍現,兵刃擦過林眠魚的一縷發絲。

似乎想證明他想要林眠魚的命,不過是一念之間。

而無道溟妄此次前來陽泊大澤,估計是懷抱著另外的想法,到最後,對方顯然是成功印證了那個想法,現下心情似乎比剛來時好了些許。

林眠魚隱約覺得自己猜中了,否則無法解釋對方的矛盾行為。

不知為何,林眠魚想到了同樣處處矛盾的晨霄,他很清楚原著中晨霄和謝秋昭的故事,但事到如今,一切早就偏離了正軌,林眠魚缺乏關鍵線索,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卻無法明確。

最終,林眠魚語氣無波無瀾地問道:“薑璘曾說魔引香能殺死帝君,但帝君不僅沒死,還吸收了魔氣。你可知道緣由?”

無道溟妄臉上並無意外,眼中反而多了點邪氣:“這魔氣是經由我煉製,就算是先天元神都能湮滅,而他沒有死去的唯一可能,你難道猜不出?”若說先前隻是猜測,林眠魚的話卻證實了他的想法。

這次前來陽泊大澤,可真是不虛此行。

林眠魚愣了一瞬,旋即悚然一驚:“晨霄帝君他……”

話還未說完,無道溟妄似乎很滿意林眠魚的表情變化,接著他的話,幸災樂禍道:“你們這位帝君,從仙入魔了。”無道溟妄似乎想起了什麼,捧腹大笑起來,半晌後,彆有深意道:“我想到了點有趣的事。林眠魚,他或許,早就不是當年的晨霄了。”

林眠魚攥緊了手裡的劍簪,這種原著從未描寫過的劇情讓他如墮煙海。

無道溟妄的視線掃過林眠魚:“你這表情倒是多了點人味,反倒讓我更想他了。”

隨後,他展露魔尊威儀,目視絲毫不怵的林眠魚,冷酷道:“林眠魚,下次,本尊再見到你,便是你的死期。”話音落下,人影自林眠魚麵前消失。

林眠魚麵對無道溟妄,一直都提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意識到無道溟妄即將離去,他元神一動,陽泊大澤的邊界區域驟然織就了一張透明的網,一頭麋鹿在即將離開陽泊大澤之際,被瞬間套入網內。

麋鹿眨著眼睛,滿臉迷茫,口吐人言道:“我、我怎麼在此地?”

而無道溟妄的元神,已脫離仙獸肉身,一抹黑煙突然發出無聲的嘶吼,旋即燃燒起來然後被真君力量湮滅。但就算湮滅了這抹元神,也不會帶給無道溟妄過多傷害,對方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

小青終於察覺到麋鹿的存在,一閃身,來到麋鹿麵前,擺出一副守衛的樣子,雙手叉腰,質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仙獸,怎麼進入陽泊大澤結界的?”

麋鹿茫然,很是慌張道:“我、我也不知道。”

林眠魚的聲音傳來:“無事,誤闖入這裡罷了。你是哪位仙君坐下的仙獸?”

麋鹿感受到真君的無上威能,雙蹄跪下,恭敬道:“拜見真君,我是文曲星君坐下的仙獸,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多有冒犯實在是……”

竟是文曲星君坐下的?

就算不是文曲星君坐下的,林眠魚也不會為難仙獸:“無事,你且回去吧。若下次你家星君曆劫歸來,記得和他說一聲,拂溪到陽泊大澤了,等他過來喝茶。”

麋鹿一聽這是星君認識的人,立馬鬆了口氣,再一次行禮,後退著離開了打開了結界的陽泊大澤。

按無道溟妄的話,晨霄早已入魔,是何時開始的?

……算了,入魔又如何。反正他這裡離仙界過於遙遠,發生什麼事也涉及不到。

小青又跑去和仙獸玩起來,林眠魚坐於藤蔓上,將劍簪插回發頂,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水上。

與長生不老的仙人不同,凡人的壽命終有儘頭。

林眠魚一眼便能看出,若非他出手,老婦從今夜開始便將纏綿病榻,不出三日便會死去。

現下,老婦人一夜無眠,從床榻上爬起來,卻神采奕奕,臉色都比過去紅潤了許多。

她穿好衣服,準備前往鎮上告狀,剛打開門,便看到李樵夫氣喘籲籲地跑入她家院中,看到她後,一臉喜色的加快腳步衝到她跟前,然後興奮至極道:“李大娘,你猜我聽到了什麼事?”

不等老婦人開口,李樵夫便迫不及待道:“那姓姚的畜生昨夜去喝花酒,死在藏花樓了!據說是被他相好,人稱郝娘子的花魁娘子先切了子孫根,再用布團堵住嘴巴,在他痛不欲生的時候,用一簪子劃破他喉嚨,最後是失血過多死的!”

老婦嘴唇顫抖,眼中剛凝聚而起的堅毅倏然崩潰,她死死抓住衣擺兩側,攥得手背青筋暴跳,眼中蓄淚:“李樵夫,莫要騙我!”

“這種事怎好亂說的!”李樵夫嗓音高亢,接著詳細描述了他的所見所聞,“我今早砍了柴送去鎮上,親耳聽到的。現在鎮上到處都在傳這件事,聽說是畜生許諾郝娘子會替她贖身娶她過門,許了四五年了,結果不久前,這畜生卻與他人訂了親,郝娘子質問那生,畜生起先還安撫了幾句,後來不耐煩了,直接暴露了本性。郝娘子悲從中來,便對畜生下手了!等畜生死透後,她直接去見了身在樓中喝花酒的衙役,然後大聲告知藏花樓所有人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畜生那些惡劣行徑。”包括平日裡的欺男霸女。

李樵夫的表情從義憤填膺變得不忍,然後一咬牙,通通說了出來:“郝娘子還告訴衙役,那畜生對她說過,萍兒被他汙了清白後,寧死不屈,被他弄死讓人扔湟水裡的,最後衝到沙江才被發現。”

這下,關於李萍兒的事,算是沉冤昭雪了。

他觀察著李大娘的神色,發現李大娘抹起眼淚,起先確實是反應激烈,他真怕李大娘就這麼哭厥過去。

難得的是,李大娘很快逐漸平靜,雖然仍舊抽噎著,目視李樵夫,等著他繼續說。

李樵夫大大鬆了口氣,想到聽聞的慘烈之事,歎息道:“郝娘子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做這些事情時還非常冷靜,看到畜生的屍體後,隻後悔怎麼沒有早點殺了他。說完這一切,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郝娘子便咬舌自儘了,也是個烈性娘子啊,可惜了。”

說完這一切,李樵夫眼瞧著李大娘有些出神,然後竟然直接朝著西南方向跪了下來,他嚇了一跳,就要去扶李大娘。

李大娘拂開樵夫的手,雙手合十,帶著哭腔感恩戴德地拜了下去,每個字都飽含著無與倫比的感激:“多謝四瀆真君顯靈。”

她想到沉入沙江後女兒對她說的話,或許這並非是夢,而是四渡真君真的找來了萍兒的魂魄……

李樵夫一臉茫然:“四瀆真君?”

李大娘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時,邊哭邊笑道:“是啊,四瀆真君顯靈了。老婦日後一定月月去真君廟上香叩拜。”她看向很是好奇的李樵夫,本不想張揚,但思及真君廟的破敗,又覺得一定得讓更多人知曉四瀆真君的威能,沉吟半晌後,說出了昨日的遭遇。

李樵夫聽到她掉入沙江還能活下來後,嘴巴就大張著,直到聽到今日印證之事,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這,這四瀆真君真的顯靈了?!”李樵夫仍然不可置信。

李大娘點著頭,擦了把眼淚,精氣神比往常更好:“老婦得馬上去還願!”她剛準備走進屋內,忽然站定朝著李樵夫鄭重道謝:“今日之事,非常感激。傍晚我把雞宰了,送半隻去你家。”

李樵夫也替李大娘高興,能吃到雞肉更高興,眼看李大娘很快便揣著竹籃走出來,遲疑了下便跟了上去:“李大娘,反正今日我也沒什麼其他事,與你一起去真君廟拜一拜吧。”

李大娘點頭道:“好。”

林眠魚眼看著,那日之後,四瀆真君廟的香火慢慢旺盛起來。而祭拜過真君廟的百姓,好些人的願望都實現了。

至於那些毫無意義和充滿惡意的心願,林眠魚充耳不聞。

長此以往,四瀆真君在百姓心中的分量逐漸加重,時不時便下界降吉祥,殄滅凶殃。

原先破敗的廟宇,被人重新修繕,連神像都有人給重塑,還給加上了兩條粗壯的龍須,顯得更加凶神惡煞,但前來許願的百姓並不覺得害怕,反而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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