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潔白的皮膚露了出來,曾經玫瑰攀附纏繞的地方就像複原的燒傷,隻留下一片淺不可見的淡緋色,蒔蘿還得要仔細檢查,才看得到其中那一塊小得可憐的舊疤。
蒔蘿已經很久沒看過它了,每當她看到刺青,就會想起安柏,但當刺青消失,她才發現藏在玫瑰荊棘下的東西原來那麼小
手指撫摸著那塊傷疤,兩顆小小的點,兩顆的犬牙距離,小小的嘴巴得隻能吞下撕成一片片的泡軟肉條。
她的肉桂是長什麼樣?她已經忘了好久,殘缺的記憶隻拚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毛團子,
思此,少女搖搖頭:“不可能,我沒有被狼咬過,這不可能是狼咬,我的女士有替我看過。”
肉桂隻是一隻小土狗,而她唯一認識的狼人根本沒有傷害過她。
“哼,妳連自己什麼時候被自己的女士下咒都不知道吧。”
伊拿不知道何時放下了酒,她徑直來到蒔蘿身邊,拉過她的手臂查看。
“這上麵殘留了一種很強大的詛咒,”紅發女巫細細摩娑著手臂上的粗糙處,曾經被玫瑰纏繞的地方:“不是狼人,是女巫的。”
安柏詛咒她?怎麼可能!不等蒔蘿反駁,伊拿下一句話就讓她大吃一驚。
“因為她是用來蓋過另一個詛咒,狼人的詛咒,雙重詛咒啊,我第一次見到像妳這麼了不得的人。”
蒔蘿被她說得好氣又好笑:“快月圓了,難道我要變身了嗎?。”
伊拿挑起左眉:“狼人的詛咒分很多種,最常見的就是人狼的轉化咒縛,妳這個倒像是烙印,狼人留下的痕跡,就像小狗往主人身上蹭毛蹭尿。”
大概是蒔蘿的臉色太難看了,伊拿兩手一攤:“好吧,這是一個爛比喻,用人類的話來解釋,那是一種約定,妳和狼人做了約定。”
越說越離譜了,再說下去就可以編出一整本暮光之城了。蒔蘿拉下袖子,想結束這場荒謬的談話,
她試著緩和語氣:“女士,我無意冒犯,妳可能誤會什麼了,我之前的確遇過狼人,但我毫發無傷順利逃脫,這個傷疤是小時候被一隻小狗咬傷的……”
“不,那是妳以為的,女巫的詛咒不隻是蓋過詛咒,還遮蓋妳的記憶,”
伊拿靜靜笑了,女孩呆愣的樣子似乎取悅了她。
“妳忘了很多東西,忘記曾經許諾下的誓言,約定隻可能是雙向的,那狼人在妳允許下咬了妳。”
蒔蘿第一個反應是搖搖頭,她甚至忘了回嘴,就像是想做什麼最後的掙紮。
伊拿突然大笑出聲,她沒有安柏那種對狼人的憎恨,但看上去也不像在幸災樂禍,似乎就隻是無意間聽到一則有趣的笑話,所以發自內心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女巫和狼人……我都快同情你們兩個了!他沒有吃掉妳,沒有轉化妳,隻留下了約定。我是不清楚實情,但不管那是什麼,那一定是深刻到足以讓他抵抗本能的情感,同時又足以讓妳克製本能的恐懼,願意相信狼的那一吻不會咬掉妳整隻手。”
少女將手掌按在櫥櫃,如果真的有詛咒,那她的真理水晶鏡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一定是黑女巫的玩笑,她在捉弄自己,一定是,她不可能背叛安柏,不可能背叛月女神。
蒔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可能,我不可能和狼人……有那種關係。”
“那種關係?狼人又怎麼了?” 伊拿一臉莫名其妙,彷佛無法理解蒔蘿使用的語言。
“神造了綿羊,為了不讓綿羊吃光草,所以又創造了狼,但狼又太過凶猛,於是神給某些羊長出可以反擊的尖角,狼吃羊,羊殺狼,草地得以生長,生命因此循環不絕,誰又比誰高尚到哪裡去呢?”
紅發女巫喃喃自語:“一旦有一方想破壞這個平衡,那才是整個大陸的災難。”
她定定看著蒔蘿,發亮的碧眸彷佛燒著夜晚的鬼火:“小女巫,妳的敵人不全是狼人。現在狼和羊都忘記了這片草地是屬於誰,大災難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