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蘿若有所思,不自覺撫上自己的雙眼。
月桂用那雙一樣的黑眸對她調皮地眨眨眼:【當然,妳是最特彆的。這份契約應該還包括女神的真名,幸好妳剛才沒念出女□□字,不然就要直接現場降神術,真叫出女神,我們都要完了。】
克洛伊不禁驕傲道:【是的,我女神的真名不容許任何人玷汙,這份出自青女神之手的契約書是整條綠穀河的權能具現,僅僅改動一個字,都會發生嚴重的災難。】
“災難?”蒔蘿微微挑眉。
月精靈有些惡趣味解釋:【妳就想想,如果哪天青女神和大洋女神吵架,改變主意取回契約書,再改動其中幾個字,整個河流消失或是淹沒整座城都有可能。】
蒔蘿腦中靈光一閃,她正想說什麼,一旁的大地精靈突然插話。
似乎感到被冒犯,克洛伊陰陽怪氣:【那可不一定,我的女神是最公正善良的存在,那種會引發水流泛濫的好像是那個潮汐權能,就來自某個會發光的女神。】
月精靈瞇起眼睛:【我記得法律和契約才是大洋女神的權能,她才是商人誠信的保護神,倒是某些女神姊妹玩心一起,常常用季風戲耍人類的作收,每年一和姊妹吵架就封閉大地,鬨出萬物枯竭的冬季,似乎就是這樣才會逐漸失去信仰吧?】
【聒噪的蚊子,我現在就替青女神把你活剝生吃了!用你的翅膀作外套!】
【你果然露出本性了,多腳醜八怪!】
上一秒酒友親如姊妹,下一秒異教視如仇敵。
蒔蘿看著一蜘蛛一飛蛾準備上演現場版的國家地理頻道,隻能在翅膀和長肢的混戰中左閃右閃,她偷偷摸到那張皺巴巴的羊皮紙,立刻拎起紙張大喊:
“你們再打下去,我就要念出女神的真名了!讓她們看看現在的精靈都墮落成什麼樣子?”
這一句話分量不小,兩隻精靈迅速收起翅膀和手腳,乖巧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我不是多腳醜八怪,你這隻一歲都不到的精靈寶寶。】
克洛伊咬牙切齒說完,身上突然爆出無數絲線,層層將蜘蛛裹成一隻詭異的綠繭,蒔蘿想看清楚,但一旁的月桂聽了又要暴衝,少女隻能先行按住自家的妖蛾子。
不稍多時,綠繭突然爆出一陣刺目的光芒,隨後蛛絲紛紛崩落,又很快重新編織起無形的紋理,一件輕盈的翠裳無聲落地,火紅秀發的精靈小人睜著一雙鮮綠的眼瞳,一身精致的裙衣宛如豔陽下張揚的綠葉。
大地庇護的精靈和綠仙女都有著同樣的美麗;赤褐秋楓的發色、初春翠葉的眼眸,以及那生生不息的盛夏朝氣,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自然繁榮之美。
蒔蘿看著那紅發綠眸的精靈,不知怎麼,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和記憶中某個模糊的身影重迭。
月女巫目瞪口呆的樣子取悅了大地精靈。
它大發慈悲道:【我不想吃壞肚子,看在妳們替我解讀女神神跡的份上,快點離開吧。如果我沒記錯,剛出生的月精靈一到白天就會睡得像寶寶一樣。】
顧不上咬牙切齒的月桂,蒔蘿緊緊抓著那張羊皮紙,舒緩一口氣道:“我們無意打擾你,但我們現在真的需要女神的力量。我以滿月女神名義發誓,外麵有一隻狼人打算在明天月圓之夜謀奪綠翡城,他還轉化了大批人狼作他的軍隊,意圖殺光所有人類。”
克洛伊聽了麵露驚訝,但也隻是一瞬,它畢竟活了上百年,親眼見證過綠翡城的繁榮、衰弱,又從廢墟中重生。
大地精靈毫無興趣:“綠翡城已經不再受女神庇護,這裡沒有女神的信徒,他們的死活和我的女神沒有關係。”
這在蒔蘿意料之中,她鄭重舉起羊皮紙道:“這裡還有我、還有其他女巫和信徒,她們相信女巫的力量、相信女神。以兩位女神的契約書之名,這片由綠穀河灌溉的土地永遠屬於青女神,你真的願意讓無辜者的鮮血汙染女神的土地?”
黑發少女頭戴花冠,一身裙袍無暇,她身上聚集世界最美好純粹之物:月光和鮮花,手上也是一張純潔的羔羊皮,上頭刻以世上最神聖的咒文。
恍惚間,大地精靈彷撫回到了遙遠的記憶,她的女巫,青女神的女祭司站在綠色大理石階上,一身春天新裁的深綠袍料,袖口和領口都繡滿了豐饒的葡萄藤,全身上下都是青神的顏色和聖物。
女祭司抬頭挺胸,坦然接受信徒的膜拜,不用躲藏,也不用害怕,盛夏的陽光永遠照耀著她。
克洛伊目光微動,但還是不以為意:“可恨的月女巫,妳不過隻是想進行狩獵儀式來榮耀自己的月神,可惜這裡沒有青女神的力量,妳也看到了,就憑這張契約書,妳打算拿著它照瞎每隻人狼的眼睛嗎?”
“我就要這張契約書。”月女巫目光堅定。
“如果我拒絕呢。”
蒔蘿不慌不忙:“那我隻好請女神本人來定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