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隻當是老騎士堅固的信仰,她沉默不再說話,卻聽對方說:“我見過真正的女巫,她們和黑暗沒有半點關係。”
“你見過?”
“那是月亮出現的時候,和現在不一樣,月亮圓得像珍珠,就連沾滿血的劍也閃閃發亮。”
騎士的目光投向夜空的缺角,悶在盔甲的歲月像是棺材一樣令人窒息,他是活著卻也是死的,不斷收割人命,不斷背棄誓言,卻唯有那一夜晚,月光落在他的銀甲顯得格外柔軟,他從未如此潔白無瑕。
“我彷佛看到了女神。”騎士喃喃自語。
蘇珊沉默了,她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喝醉了,一個退休騎士對女巫竟然有這樣的幻想?
失態的騎士很快回神,立刻倉促地轉移話題:“總之,彆去找那什麼黑女巫,那些隻是從女巫那裡竊取魔法的魔女罷了,真正的女巫不會允許褻瀆死亡的事情發生。”
“我沒那麼傻。”蘇珊喃喃道,目光卻已經飄向岸邊。
尤利塞嘆了一口氣:“秋天過後就是寒冬,糧食有限,狼太狡猾,人又太貪婪,偏偏神離我們太遠,我們也隻能自保了。”
尤利塞斯不知從哪裡撿了石子,一顆一顆往河底扔,不多不少,正好三顆。
“大人的事大人自己焦頭爛額,孩子就讓孩子快樂去玩吧。”
-
蒔蘿很久沒有這般飽足放鬆,穆夏帶她品嘗了辣椒糊麵條、伴檸檬和大蒜的鷹嘴豆泥,以及豬血和米飯做成的黑布丁和烤血腸。
每一種都是重口味,都美味得叫蒔蘿差點連舌頭也吞下去,她儘可能麵不改色吃了幾口,很是矜持,免得讓穆夏看出自己的口味。
穆夏將錢袋留給她,說是去辦一些事,蒔蘿想著他難得回到家鄉,便欣然目送他離開,自己拎著錢袋到處看看。
穆夏說得對,這座前女巫的聖地什麼都有,充滿各種驚奇;她看到商人的玻璃瓶一條麟片漆黑的蛇蜥在吞食半截老鼠;來自希柏的商人出示了各種鑲滿珠寶的母貝盒,他的手指也戴滿寶石。蒔蘿還經過一間無人的帳篷,各種半人半獸、畸形扭曲的雕像漫出門外,火光照得裡麵鬼影幢幢、煞是駭人。
走到一半,數個赤銅盔甲的武士抬著一頂華麗巨大的抬轎撞開一條路,轎上坐臥著無數身著絲袍露出白皙肌膚的美人,對著來往的路人頻送秋波。
色彩、香氣、伴隨著光影起舞,感官疲憊又著迷其中,可惜放眼望去無數繽紛,唯獨少了蔚藍的大海,蒔蘿想到米勒穀後山的濱海集市,心底不禁升起幾分思念。
她也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聖堂,這讓小女巫失落。如果女神願意再現奇跡,也許就能重新拿回這片聖地不是嗎?
“蒔蘿!”
穆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蒔蘿不意外對方能在湧動的人潮和香氣中找到自己。
沒等蒔蘿誇獎,穆夏突然劈頭一問:“妳剛才還沒吃飽嗎?”
“什麼?我早吃飽拉。”少女裝傻地眨眨眼,雖然不太懂對方的意思,但心底還是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見狼騎士年動了動鼻尖,開始對著空氣數著:“玫瑰雞、鹽醃烤魚、鱷梨醬烤白薯,燉辣肉丸,果醬餡餅,果醬應該是用黑梅…….”
大意了!!那全是她剛才趁他不在時候的暴飲暴食!
矜持失敗的蒔蘿一把拉過對方的手臂,沒等她想好怎麼滅口,少女下意識往少年身後一看,目光煞那凝結。
穆夏嗅著對方發間的莓醬香味,不禁舔舔嘴:“蒔蘿,羅素說過,越能吃的女孩子越健康,我也最喜歡健康的女…….”
少女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將狼騎士推入暗巷。
“噓!”
少女整個身子壓過來,這次穆夏沒時間心猿意馬,因為他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恐懼的氣味。
蒔蘿咬緊牙根,死死按住穆夏,祈求外麵那人沒有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