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月桂的幫助下, 瑪麗姑母終於說出血玫瑰的始末,但蒔蘿覺得她省去太多重要的細節, 隻挑頭尾輕描淡寫, 甚至言語間有不少矛盾之處。
比如說血玫瑰到底是誰?平民還是貴族?是某家妻子?還是女兒?她們口中的聖母又是什麼?魔女又是觸碰何種禁忌,才能得到足以撼動整座城池的魔力?甚至讓女巫不惜和聖堂合作痛下殺手,用火刑這種殘忍的方式要將她們挫骨揚灰。
蒔蘿雖然滿腹疑惑, 但她直覺還是想相信瑪麗姑母,畢竟綠仙女有奧雅, 卻也有佩倫。
瑪麗姑母雖托出當年的隱密, 但依然不認為蘇珊的失蹤和血玫瑰有關。
“除非她們是不死的怪物,不然灰塵不可能綁架人, 我可是親眼看到她們燒成灰燼。十幾年過去了, 她們如果還活著早就掀起另一陣腥風血雨了, 薩夏也不會改名成聖瓦西蘭。”
比起想幫忙,蒔蘿覺得對方話中安撫的意思居多。
“可能有人對聖堂不滿,故意用血玫瑰的名字招搖撞騙,屍體的事就交給巡騎去調查吧,至於蘇珊的事我會請姊妹會留意。蒔蘿, 我希望妳能專心在這裡安全度過冥月之夜,好嗎?”
瑪麗姑母的話題又回到蒔蘿身上, 女人雖然麵容嚴峻, 但一雙褐色的眼眸異常溫柔, 宛如溫馴的雌鹿,叫人不自覺生出依賴之心。
“冥月前三天非常重要, 我知道像妳這樣年輕的神使有很強的使命感,特彆是月神的信徒……”
瑪麗姑母就如她所說十分了解月女巫,她的表情有同情也有羨慕, 就像欣賞著某個玻璃櫥窗內昂貴的商品。
“除了虛弱期外,妳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榮耀女神,而這裡多的是女巫可以幫助需要救助的人。所以就這三天,沒有魔法,沒有狩獵,狼人更不會特地找上門,行嗎?
那可不一定,現在外麵就有隻狼人在到處找自己。蒔蘿擺出乖巧的模樣,但在心底悄悄反駁。
瑪麗姑母顯然堅決反對蒔蘿在冥月夜之前做出任何行動,這位嚴肅正經的綠仙女似乎覺得虛弱期的月女巫會變成一個神經兮兮、需要陪伴和保護的可憐病患。
“甜黑莓葉、絞股藍、鼠尾草、甘草根的花草茶,照三餐服用,晚上我會替妳燒纈草根、麝香草的定心香,讓妳一夜好眠……”
被按在床上的蒔蘿忍不住開口:“不好意思,我有點好奇,妳認識的那位月女巫叫什麼名字?”
“喔,妳一定知道,黑豹柏莎,最強壯的月女巫。”
瑪麗姑母麵露懷念的神色,就像翻閱黑白家庭相簿的老祖母:“她從一隻黑沼蠍鱷的嘴下救了我,但當虧月前幾天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神智不清抱著一把斧頭,見到會動的東西就砍,差點沒砍死她的黑豹。我不得已隻好給她灌一整個水桶的酸棗芽汁,確保她睡上三天三夜,平安度過虧月。”
蒔蘿看了一眼自己瘦巴巴的手臂,恩,至少舉不起斧頭,不用被綠仙女強灌酸棗芽汁睡得像個大寶寶。
瑪麗姑母還是聽進蒔蘿的請求,答應為她引薦姐妹會,一起尋找蘇珊的下落。
不過這位溫柔強悍的女巫沒有讓蒔蘿忘記奧雅那群意圖拐賣人口的綠仙女,她稍微暗示了下,表示自己不想被人發現月女巫的身分,瑪麗姑母自然也能理解,但她以為蒔蘿是不想被人發現虛弱的一麵。
她麵帶不屑,卻不是對蒔蘿,而是語帶自嘲:“謹慎是好事,但也不用太憂慮,有些自然女神的信徒連隻小蟲都不敢捏,就算是虧月時的月女巫,也能以一打三。”
蒔蘿不知為什麼又想到佩倫,也許是因為同樣信仰自然女神,信仰青女神的佩倫死命想挖角她,而信仰花神的瑪麗姑母好像一直暗示她快來挖角自己,看來綠仙女還真是錯綜複雜的群體啊。
“姐妹會裡還有其他月女巫嗎?”蒔蘿也沒有忘記還在薩夏閒逛的維拉妮卡,萬一對方在,一眼揭穿自己的身分就不好了。
“喔,不,妳們月女巫習慣獨來獨往,姐妹會成員大多是自然女神、山林女神和海女神的信徒。”她的話讓蒔蘿鬆了一口氣
談話告一段落,瑪麗姑母表示需要一些時間準備下,蒔蘿也正好想要一個人思考的空間。
【太荒謬了,沒有信仰的狂徒是不可能擁有魔力!】
月桂駁斥著魔女的傳聞,在它聽來簡直是辱神,還是從一個綠仙女口中說出來的。似乎是受到蒔蘿對奧雅的記憶影響,月精靈對這些自然女神的信徒毫無好感,它豪不客氣用各種惡毒刁鑽的角度去揣測瑪麗姑母。
【這些綠仙女沒一個可信的,她隻是想嚇妳,最好把妳嚇得不敢出門,讓一個月女巫瑟瑟發抖肯定很有成就感。】
雖然月桂的話很有道理,但蒔蘿忍不住反問:“那狼人呢?狼人的魔力又是從何而來?”
月桂被她的話堵住,有些支吾道:【魔物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狼人是純粹的詛咒,他們隻會殺戮!】月桂說罷便不再理蒔蘿,抱著一塊晶白的方糖就飛到窗簾外去了。
趕走了暴躁的精靈,蒔蘿拍了拍身旁不離不棄的大白鵝,就像往常,一邊梳理它的羽毛,一邊整理思緒。
不管如何,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蘇珊,就算是虧月,她也是一個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