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蘿等了許久, 都沒有等到新的被告被帶上台階。
天台上的蒙麵女士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四周女巫們的交談聲像是嗡嗡的蜂群, 吉瑞娜正被一群紅發姊妹們圍著安慰,蒔蘿還聽到達芙的聲音,她正在和一個女巫抱怨吉瑞娜的處罰太輕了
“禁魔藥這種東西連蟲刑都勾不上邊,對付那種蛇蠍女, 應該要給她“活蛹”,起碼吊個一個半月, 她才會老實, 最好連她的姊妹也一起吊著吹風醒醒腦。”
“達芙, 我知道妳巴不得把吉瑞娜變成一隻毛毛蟲, 但活蛹是對付那些可怕的罪人的…….”
女巫聲音轉小,周圍嗡嗡的討論聲逐漸平息下去,蒔蘿感覺到女巫們開始屏氣凝神, 有幾個年紀較小的女巫甚至害怕地倒抽一口氣,蒔蘿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向台階上,還是光禿禿的一片, 唯一站的人是庭長瑪麗姑母, 其他什麼都沒有……..
蒔蘿很快就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室內是不是下雨了?
不,那不是雨,繽紛的樹葉帶著清新的水氣, 在室內下起一陣悉悉簌簌的綠色小雨,蒔蘿看到長如觸手的枝蔓從天花板蔓延而下,同時還垂落下幾個足足有一人高的綠色蟲繭。
蒔蘿下意識往上抬頭看, 差點沒被這一幕嚇得鬆掉銀袍。
一開始進去塔樓,遍地的綠意盎然營造出一種靜謐宜人的假像,卻忘了美麗茂密的森林也是毒蛇猛獸的居所。本該是塔頂的地方結滿須根濃密的樹網,就彷佛一隻巨型蜘蛛的老巢,還有更多的蟲繭被吊掛其中,扭動著臃腫的身影,就這樣在空中一晃一晃。
蒔蘿突然意識到了,裡麵的東西似乎是活生生的,還在呼吸著,還在拚命掙紮著要出去。
她腿都軟了,怪不得月桂不想進來,就是不懂為什麼自然女神的精靈好像都是肉食性的?
其實不隻是蒔蘿,其他女巫們的臉色也不好看,就連站在台階上的瑪麗姑母在看到那幾顆垂落下的蟲繭,也忍不住露出厭惡和畏懼的表情。
【嗬嗬嗬嗬嗬。】對於能嚇到一大群女巫,森林精靈顯得很高興。
它用枝蔓緩緩放下那幾顆巨繭,似乎還嫌不夠刺激,故意用力晃了晃蟲繭,彷佛隨時有什麼要破蛹而出,一下把幾個小女巫嚇得躲進大人懷裡避難。
“格格忒亞,夠了,讓我們看看罪犯…….”
天台中最中央的一位蒙麵女士出聲,與其他女士僅僅是深色衣袍不同,她裹著一身純然的黑衣,唯有頸部配有一顆閃閃發亮的翡翠貓眼石,彷佛沉睡的黑貓睜開著一隻銳利的眼瞳。
沒有任何人響應她,但隻有蒔蘿知道她是在和那隻森林精靈說話。
【阿梅麗真嚴肅,不好玩!】
蒔蘿現在可以確認,這個叫阿梅麗的女巫大概就是這裡最強大的綠仙女。
在女巫一聲令下,調皮的精靈隻能咕囔著抱怨,它還是用枝蔓乖乖將那幾顆巨繭落地放好,仔細一看,原來那些繭是由一條條看著柔軟的樹蔓纏繞而成,上麵生滿綠葉,遠遠看去就像樹綠色的蟲蛹。
隨著層層樹蔓解開,汁水破開,裡麵的人撲通一聲倒地,一個一個彷佛剛出生的嬰兒,意識不清了一會,隨後才咳了咳嗽,拚命大口呼吸。
蒔蘿聽到達芙說:“這批人的生命力也太差了吧,才剛“結蛹”就快不行了。之前半年、一年的現在都還在上麵活繃亂跳呢。”
蒔蘿忍著頸後的雞皮疙瘩,不自覺又往上看。
上麵還有更多蟲蛹,顏色各異,鮮綠色的繭占多數的,它們還在拚命扭動,但越掙紮藤蔓就纏得越緊,像是一條條攀絲的毛毛蟲;有些轉為墨綠色的繭掙紮幅度就小一點,就是偶而動一下,證明裡麵的人還活著。
蒔蘿很不安地注意到其中有一棵枯黃色的繭,也是唯一一顆,她盯了許久,那顆繭一動也不動,彷佛乾枯的葉子,叫人生起一股頭皮發麻的不安感。
一山還有一山高,前有月女巫的狼人狩獵,後有綠仙女的倒吊活蛹,古老的舊法既有其迷人之處也有揮之不去的野蠻血性。蒔蘿簡直歎為觀止,握著隱形衣的手也更加有力。
這萬一被捉出來,就準備乾曬蒔蘿吧 :D
【隻有贖罪,才能破蛹而出,獲得新生,阿梅麗,我發誓隻是吸了一點點生命力,是這些人本來就罪孽深重……】
“好了!”
在蒙麵女士一聲令下,瑪麗姑母上前抬起那些還意識不清的腦袋瓜,她從銀蛇拐杖頭處的機關倒出些許藥粉,徑直抹在她們鼻子下。
果然那群女人很快眨了眨眼,恢複意識,有些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的場合,不由得發出楚楚可憐的啜泣聲。
蒔蘿粗略掃過那些犯人的麵孔,突然停在某一人,目光不由得一滯。
“名字。”瑪麗姑母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