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蒔蘿瞥了一眼縫隙外,一時間說不出來是擠滿死屍和鬼魂的通道比較可怕,還是外麵的景象──從天花板垂落的無數隻蟲蛹,一縮一縮的蠕動,彷佛隨時要破蛹而出。
蔓延扭動的須根遍布四處,陰暗濕冷的空間發出悉悉簌簌的騷動聲,不難想象每一個縫隙和牆角都生滿了蠕動的須藤,夜晚的審議廳根本是一個巨大的蜘蛛巢穴,無數隻倒吊掙紮的獵物就在昭告著入侵者的下場。
蒔蘿忍著滿身冷汗,小心翼翼鬆開卡在縫隙的手,正好閃過一條延伸過來的觸須。
她擋住維拉妮卡欲探究竟的目光,對著月桂麵無死灰問:“精靈晚上不睡覺嗎?”
【開什麼玩笑,成年的精靈是不用睡覺的,光是醒著就能吸收魔力。】
縮在女孩長發裡的月桂這會也孬了,門外就是那隻百年老妖,自己充其量就是一隻寶寶好嘛。
“妳是怕了是不是,嚇得開始自言自語了。”維拉妮卡幸災樂禍的語氣從背後傳來。
蒔蘿不廢話,直接閃身讓維拉妮卡看個仔細。
不知過了許久,維拉妮卡將目光從縫隙中收回,卻沒有轉過身,而是以一種不以為意的口吻:“就像我說的,出去外麵就是神諭之樹了……畢竟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先出去,和安柏女士她們會合如何?”
蒔蘿假裝沒看到她發抖的手,畢竟自己微軟的的雙腳也不惶多讓。
她歎一口氣:“海蓮娜和貝姬她們都在那些繭裡麵吧?”
維拉妮卡哪還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艱難點頭:“她們都在……妳那時不都看到海蓮娜了,不過,妳怎麼知道貝姬……”
“因為托爾客……等等!”
蒔蘿靈光乍現,她拿出衣袍裡的玻璃瓶,裡麵裝滿溫暖的褐土和落葉,她輕輕搖了幾下,一顆小腦袋就這麼探出頭。
“托爾客……它沒事吧?”維拉妮卡一臉複雜地看著瓶中小蛇,銀鱗閃閃,很是漂亮,如果不是它正在對她們昂首吐絲,發出威嚇般的絲絲聲。
【嘖嘖,已經快退化成普通動物了嗎?魔力不夠,看來他的主人命在旦夕了。】
月精靈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使魔和精靈競爭一個共同的市場,大部分能力低下的女巫寧可使用頭腦簡單的一般動物做使魔,也不要亦正亦邪、狡猾記仇的精靈。
“維拉妮卡,手給我。”
“阿?”
沒等維拉妮卡反應過來,蒔蘿一手捏住少女白嫩的指頭,一手拿出一根銳利的銀針,用力一紮。
“喂!!妳這個該死的……”
顧忌在外麵的動靜,維拉妮卡隻能眼中帶淚,目光恨恨地瞪著蒔蘿。這個邪惡的魔女拉著自己手往玻璃瓶擠了幾滴血。
仗著不是自己的手,這女人毫不手軟,還多擠了好幾滴。就連月精靈都不禁讚歎其無恥程度,一下就學會了這種壓榨他人魔力的手段,與魔女相比簡直不遑多讓啊,不愧是自家女巫。
銀蛇伸出細細的信子,啜飲幾口血珠子,細小的眼珠子微微一亮,銳利的豎瞳收斂起一泓瀲灩的光暈。
【貝姬!我的貝姬!她就在這裡,我感覺到了!】
蒔蘿終於放開維拉妮卡的手,女孩趕忙將手指含入口中,以免失血過多。
“托爾客,我們找到了貝姬,不過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沒問題!我現在嘴裡都是止不住的唾液,綁架貝姬的人,我通通都不會放過!】
月精靈看著蒔蘿不懷好意的微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水銀蛇的劇毒對精靈效果有限,妳是打算……】
“人家既然大費周章請我的朋友們過來坐客,我們當然要以禮相待。”
黑發女巫微笑著放大出櫥櫃,又從袖袍口袋中抽出一把青銅鑰匙,她略過那些塞買各種救人藥草的小格櫃,用鑰匙打開櫥櫃小門下的一個暗櫃。
“蛇毒哪夠啊,一杯又辣又勁的五毒雞尾酒才夠味啊。”月女巫掃了一眼暗櫃裡的東西。
“維拉妮卡,過來幫忙。”
“幫妳個頭。”
另一個月女巫冷冷瞥了一眼,目光不由得亮起。
“那是黑蜥蜴的毒膽嗎?還有沙漠玫瑰蠍的莖刺、藍斑蟾蜍皮……都是上好的詛咒引!我就知道安柏女士給妳偷藏好東西!借我看看……妳彆拿這個碰我,皮膚會直接爛掉的!”
兩個摒棄前嫌的月女巫擠在一塊,開始興致勃勃地討論各種陰毒的詛咒配方。
【這不是比魔女還要可怕嗎……】
月精靈在心中為外麵的前輩默哀三秒,可憐的家夥還不知道他一會要麵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