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 勿施於人。蒔蘿默念著老祖宗亙古不變的智慧,她就不信來自東方的中華鐵拳不能矯正西方世界的野蠻人。
“不要,我不想一個人。”
穆夏承認自己卑劣又膽小,他不想獨自一人
就像穆夏剛才做的一樣, 但蒔蘿斬斷他所有退路, 否定他所有作為, 卻不是想逼他退無可退,而是希望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順著蒔蘿的話,穆夏想象拋棄所有一切, 卸下沉重的責任和鎧甲,茹毛飲血,餐風沐雨,做一隻真正的野獸, 一輩子在荒野上孤狼獨行……
他不想要, 他一點也不想要這種生活。
“薩夏是我的!”小狼凶狠地說。
蒔蘿點點頭, 不管穆夏是抱著什麼善意還是惡意,他終究是救了一整城子民的大英雄。
“爵位也是我的!”護食的狼露出尖尖的犬牙。
穆夏不再精心包裝一舉一動, 甚至毫不避諱地露出獠牙, 卻也終於卸下那具完美無瑕的“盔甲”,露出那貪婪、真實、甚至可以說是幼稚的真麵目。
蒔蘿盯著小狼凶狠的樣子,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偏愛,她就是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愛, 無論是光輝璀璨的銀騎士, 還是渾身散發甜美氣息的褐狼,不知何時,她已然能將兩者合而為一,看成一人。
她忍不住笑:“是, 公爵大人!”
穆夏愣愣看著少女的微笑,和之前各種假笑、怒笑截然不同,這次的笑容就如預想中的獎勵一樣,空氣中那種酸酸甜甜的檸檬香似乎更將強烈,上一秒酸得掉牙,下一秒卻又甜得化掉心腸,上癮的滋味順服每一寸皮毛,隻想叫人時刻陪伴在她左右。
她在馴養他嗎?狼王意識到這個念頭時,他已經乖乖將尖牙收至唇下,
“我、我不想做野獸。”
金色的眼眸暗下,明亮的綠意開始複蘇。沒等蒔蘿露出老母親的欣慰微笑,少年紅著臉補充一句:
“我想做人、我想一直做妳喜歡的人。”
突然的回馬槍差點害得蒔蘿從床上跌下去,她避開對方異常明亮的碧眸,有些懷疑自己一整套苦口婆心下來,穆夏隻聽進她承認告白那一段。
等等……她剛才承認自己喜歡穆夏了?蒔蘿腦袋一空,渾身血液卻不等她思考,迅速上湧衝斷腦內每一條理智線,如汩汩紅酒填滿思緒的空洞。
腦袋昏脹得像酒桶,兩麵臉頰好似熟透的肉片,蒔蘿現在隻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大白鵝的羽絨肚裡,但好強的女孩還是撐著腰板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天知道她現在看起來有多美味,不能給這隻狡猾的狼半點可趁之機。
蒔蘿告訴自己那隻是類似的話,都怪剛才穆夏不老實,她一急之下胡亂說了幾句話……
眼睛銳利的小狼彷佛看透了她的想法:
“妳說雖然我有很大的問題,但妳還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了我。”
蒔蘿被他的無恥驚得目瞪口呆。這隻狼竟然偷梁換柱,憑口汙人清白!
她氣急敗壞駁斥:“我明明是說雖然我喜歡你,但你有很大的問題……”
等蒔蘿看到穆夏頭上月精靈搖頭扶額的樣子,她已經來不及把話收回去了。
這隻狼精!
金發碧眼的少年一臉無辜,他兩隻耳朵已然恢複光滑白皙的膚色,隻剩耳廓有著一點尖翹,配合那明豔昳麗的顏色,比起邪惡的魔物更像是至美至純的精靈。
“蒔蘿……”此時兩隻尖耳朵無比順服地貼在兩側,那是心滿意足的訊號。狡黠的狼王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不能太急,穆夏安撫躁動的心緒,努力不讓尾巴冒出哪怕是任何一絲尖端,他可不是那種會把情緒出賣給尾巴的低等同族。
“我是真心想將把狼王的腦袋獻給妳和月女神。”
穆夏又撿回了他的騎士風度,又或是厚臉皮。他朝少女單膝下跪,奉上鄭重承諾,人類的禮儀早已隨著華衣的熏香浸染進他的骨隨,狼騎士也樂於用這種方式榮耀自己的心上人。
“作為妳的使魔和追求者,我希望能正大光明站在妳身邊。”
在這之前,月女神是絕對要解決的阻礙。
少年騎士的目光真摯,毫無陰霾,就像灑滿每一寸角落的陽光,如此熱燙的溫度,說沒有感受到血液流過心臟的悸動是騙人的,
騎士單膝跪地,掌心向上,這是請求女士賜予的動作。
對方奉以性命和榮耀,單就禮貌,自己也應該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