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想著,授課的教師潘妮已經準備結束今天的紡織課。
其實這個聖女院也不是沒有可愛之處,再怎麼灰暗隱蔽的角落也有盈滿陽光的隙洞。聖修女珍妮很快走到蒔蘿身側,她手上的織品繡有幾朵完整花,也受到潘妮好一番誇獎
經過之前的相處,她對蒔蘿已然不那麼防備;蒔蘿也覺得這位善良溫吞的聖修女就像她織品上那朵溫柔的雛菊,兩人便在廊下拿著織品,表麵上互相指教,實則閒話家常。
親眼見證過對方的能耐,羞澀的修道女語氣難掩崇拜:“蒔蘿女士,記得妳是一位藥士的學徒,妳的老師想必待妳如親女,對妳傾囊相授吧?”
蒔蘿順著她的話:“是的……她是一位相當儘責虔誠的人,我們時常一起品嘗藥草、烹飪、然後編織,她教會我很多很多事。”
安柏熱衷於試驗各種毒蛇毒菇,她總是把調製魔藥的工作丟給蒔蘿,等她把魔藥煮得香豔可口,就拿它們加在點心、牛奶罐。共享同樣惡趣味的精靈很樂於替安柏服務,那些膽敢對女巫或女神不敬的人類很快會收到這位女士各種“貼心”的小禮物。
“真是太美了……她肯定也是一位知書達禮、可愛可親的女士。”珍妮欣羨地睜大眼睛,腦中勾劃出一位和特莎一樣高貴嚴厲的夫人,她帶著蒔蘿跪在粗糙的石板上,照三餐禱告、搗藥和勞作。
小女神懷念那段被荼毒的歲月,忍不住也有點手癢,她已經很久沒有煮些毒/藥了,話說伊莎貝拉如果再繼續挑釁她的話,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點一份精靈外賣給她。
蒔蘿順著問下去:“對了,伊莎貝拉大人的病還好嗎?”需要我幫她加重病情嗎?
珍妮愣了下,像是想起什麼,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至高神保佑,伊莎貝拉大人一切都安好。”
蒔蘿點點頭,低眉順目,一臉內疚:“都怪我,那天我被晚鐘的聲音嚇到急著想回去,若是我耐心下來繼續等待,伊莎貝拉大人也不會因為我生病了。”
珍妮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怎麼能怪妳?她根本不該把妳一個人單獨留下來!”
她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低下頭假裝是在查看織品上的花紋,卻正好錯過少女黑貓似的眼眸正靜靜盯著她打量。
蒔蘿雖然已經能正大光明出入危塔,但卻沒辦法從凱瑟琳那裡得到更多關於戒律的線索,因為凱瑟琳那份手抄就來自於珍妮,這位善良的聖修女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七個女孩。
蒔蘿繼續自責說:“其實還是要怪我資質駑鈍,伊莎貝拉大人當天為我朗誦七條戒律,我卻連一條都沒有背清楚,才害得時間被耽擱。”
珍妮這次謹慎多了,她沉默了一會,思緒沿著織線糾結交錯,但最後她發現織品上的紅薊少了刺,就像伊莎貝拉所說,心軟永遠是她最大的弱點。
她隱晦暗示 :“那七條戒律……是創院之初就存在的象征,就在那裡,妳隨時都可以去看。”
單純的修道女還是忍不住對狡猾的女巫敞開心扉: “我們隻要遵循鐘聲,規律作息和禱告,神自然會指拯救我們。”
蒔蘿忍住想給珍妮一個擁抱的衝動。果然就像她猜測,七條戒律是聖女院想要展示給外人看的裝飾品,真正束縛修道女的是那五條諱莫如深的隱藏戒律,不能被任何外人知道,包括自己這個從異國來的天降兵。
所以特莎對自己百般禮遇,卻依然選擇眼睜睜看自己踩在火坑邊緣,但膽小的珍妮卻願意冒著風險警告凱瑟琳和自己。
蒔蘿無意為難她,隻是旁敲側擊,從女人隻言片語中慢慢摸出一點真相的輪廓。
她狀似無意問:“鐘聲?話說我好像沒有在聖女院看到鐘樓?”
“那是在聖學院的飛鳥鐘,是第十九任的聖學院院長金鑰索倫一手打造,當大鐘敲響時,城內所有鳥兒蘇醒展翅,散落羽毛如雪花,哪怕是蔚藍港口都能聽到它的聲音。”
咦?
一隻白鴿撲簌幾聲,繞過柱子展翅飛過,蒔蘿感覺腦中也彷佛有什麼飛掠而過,自己似乎捉到了一點頭緒……..突然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打斷她們的談話。
珍妮驚訝地看著來人:“凱瑟琳?”
修道女一身漆黑的鬥篷,凱瑟琳顧不得行禮,慌忙拉著蒔蘿就要帶她走。
“蒔蘿女士!請妳救救費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