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夫人的震驚隻是人海中的一點水花, 賽場上的對峙依然持續著
身披紅玫瑰的騎士恍若熊熊烈火,以不速之客的姿態馳騁賽場,身下栗紅色的駿馬提腿一踢, 塵土飛揚, 場內煙硝彌漫。而對麵的銀騎士肩刻白鳶尾,一身凜凜寒光,纖塵不染,雪白坐騎配合著主人步伐從容, 沙金色的鬃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紅白騎士於賽場對峙, 宛若冰火交鋒、獅狼廝殺,觀眾們夾在中間坐立難安,不少人忍不住站起身來想看得更清楚。
蒔蘿聽到有人讚揚穆夏大人年紀輕輕,沉著應對, 但更多人詢問那位玫瑰騎士到底是何人。
“何賽林, 怎麼會是何賽林?”舒曼夫人魂不守舍:“他們的後嗣應該都死光了, 早在十五年前就被聖堂……”
蒔蘿來不及聽下一句,一聲急促的馬鳴重新點燃場內的戰火, 紅騎士進攻猛烈, 白騎士轉攻為守,一時間勝負傾斜,有貴族小姐忍不住低聲祈禱,祈求至高神保佑那位年輕俊美的薩夏公爵。
但蒔蘿看到的是狼攻擊的目標開始轉移,從武器到人本身。
匡當!銀槍削過盔甲,有人為穆夏這失誤的一槍大喊可惜,以為他是放棄折斷武器,想將對手挑下馬來取得勝利,卻不巧沒能瞄準。
銀騎士不為所動, 下一槍匡當一聲,又是失誤,硬生生從對方肩頭擦略而過,金紅玫瑰裝飾的肩甲被削下一小塊,紅騎士隱約意識到什麼想後退,但白騎士突然轉守為攻,凶猛的長/槍如暴風雷雨襲來。
匡當!離看台不過幾尺落下半塊裝飾華麗的胸甲,釉紅玫瑰在烈陽下綻放著金熟的光,蒔蘿知道穆夏想乾什麼了。
他要打碎盔甲,讓裡頭的人曝曬在陽光下。
騎士競武的賽場上少不了殘甲和廢鐵,玫瑰盔甲慢慢被支解成一塊塊碎片,眾人隻注意著武器和坐騎間的交鋒,壓根不會在意地上零碎的落花,狼王因此肆無忌憚,繼續冰冷地淩遲敵人。
盔帽下的少年勾起殘酷的笑,鮮綠的眼睛隱隱發亮,那是狼看到獵物的眼神。
連獵物也不算,一隻見不得光的蟲子竟敢在大庭廣眾、在她麵前,對著自己耀武揚威。
他倒要看看是自己先把盔甲打碎,還是對方趕在陽光照射到皮膚前落荒而逃。
銀騎士故作疲態,屢屢失誤,一下下打在對方的盔甲上。這次卻換紅騎士轉攻為守,他有些慌忙調動韁繩,試圖和穆夏拉開距離,雙眼卻被突襲的銳風刺得睜不開,
這次穆夏削掉了騎士盔帽上的紅寶石雕花,殷紅的碎晶如血珠噴濺一地,很快就被雪白的馬蹄踐踏在腳下。
紅騎士用手掩住破口,抬頭對上那人的目光。漆銀的盔帽裡有什麼在發光,那是一雙綠金色的眼瞳,惡意森森的光閃動著,彷佛有毒蛇猛獸被關押在裡頭,對著獵物露出銳利淬毒的爪牙。
該結束了。狼王微笑,抬起長/槍
幾乎是在長/槍揮動的那一刻,紅騎士也動作了,卻不是立刻拉著馬避開,而是整個人順著長/槍的方向奮力往後一傾──
在觀眾眼底就是穆夏終於找回了感覺,一擊將難纏的對手打落下馬。
空氣瞬間沸騰,現場歡聲雷動,所有人都在為勝者叫好。此時的銀騎士就像被打磨過的鑽石,看上去贏得艱辛,卻也因此更加耀眼,他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無敵,捍衛了聖堂的榮耀,傳奇的獵狼英雄也是大陸最強大的騎士。
無人談論起輸家,那位紅騎士滾落一圈,有侍童上去要扶他,卻被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