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蘿沒有見過青銅騎士杜肯, 但她知道要去哪裡找人。
當蒔蘿提說要把布萊克送去駿馬廣場的犬舍時,飽受折磨的伊莎貝拉如獲大赦,恨不得給蒔蘿一路鋪上紅毯, 親自將她送出聖女院。
她乾脆利落地讓蒔蘿告假一早上,自己代替稱病的特莎和其他聖修女得意洋洋坐進銀騎士護送的馬車,前往蔚藍碼頭參加比武大會。
今天將舉行比武大會的決賽,來自各方的騎士一大早就集中在駿馬廣場操練。蒔蘿讓月精靈留下來看照女孩們, 她想了下,穿上大地精靈編織的那件白袍,再用月光法袍變幻成聖修女的紅薊鬥篷披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廣場的天藍穹頂飄蕩著五顏六色的紗綢,鮮明的旗幟宛如河底的魚群, 擠得天空水泄不通,此時的駿馬廣場比真正的賽場宣誓大廳還熱鬨, 騎士們的盔甲和武器都被陽光打磨得閃閃發亮,他們的馬更甚。
這是一個能在諸神眾王下榮耀家族的好機會, 有點料子的貴族都恨不得把家底全裝飾在身上。一隻戰馬的轡頭上鑲滿紅藍綠等各色寶石,金紅絲綢的坐毯像國王的寶袍一樣披掛在身上,如若不是蒔蘿聽到它在咒罵自己的主人, 還以為這是廣場上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不過沒有什麼比銀白鎧甲的聖堂騎士更加吸引人了, 他們的坐騎也是一塵不染, 烈陽烘烤的廣場彷佛突然降下一場初冬的新雪。當銀騎士的陣仗出現時,空氣為之凝結, 所有人紛紛讓道,深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那身天藍色的聖堂披風,以及上麵那把繡滿珍珠和藍寶石的聖劍。
少女迅速低下腦袋,避開烈陽的視線, 顯眼的黑發全都好好藏進兜帽下,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聖修女穿過人群。
月女巫聽著人們交談和動物的碎語,試著捕捉空氣中不尋常的浮動。
人們歡呼雀躍,為了勝利、為了女王、為了聖堂、還有為了穆夏.霍爾卓格。
但相反地,他們的馬兒大多都很沉默,說話的幾隻都是在抱怨身上沉重的行頭,或是害怕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黑狼騎士,動物比人敏銳太多了。
廣場上除了人和馬,另外還有隨處可見的鴿子,蒔蘿聽著信鴿們竊竊私語,正聽得入神,迎麵一個高大的騎士與她側身擦撞,
蒔蘿還沒來得來看清楚對方,身側的獵狼犬就對著來人發出低吼。
“抱歉。”騎士對她點點頭,眼睛轉都沒轉,就匆忙地離開。
蒔蘿看著那人的背影,隻覺得極為眼熟,但一時半晌卻想不起來。布萊克躁動不安地在她周邊環繞,蒔蘿暫時顧不上其他,蹲下身輕聲安撫獵狼犬。
“請問女士妳需要幫忙嗎?”
蒔蘿抬起頭。
不是那位匆忙離開的騎士,而是一個穿著墨綠色馬甲的陌生侍者。
“我、我沒事。”
侍者被拒絕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整了整自己的衣容,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那好的,女士,如果妳需要任何幫助的話……”隨著對方的動作,蒔蘿這時才注意到他胸口的刺繡——四片展開的金葉子,與她彆在胸口的徽章一模一樣。
查覺到蒔蘿的眼神,侍者眨眨眼:“我一直在蔚藍港口為所有沃特家族的聖學士服務,聖城內外都算是熟悉,隻要女士需要,我隨時聽候妳差遣。”
啊呀,感謝沃特的小公主,甜美的奧莉維亞。
“如果你知道一位叫杜肯的青銅騎士,那會對我很有幫助。”
沃特家族的人沒有讓蒔蘿失望。
他如數家珍:“那我很榮幸能為女士服務。杜肯大人是傑洛夫院長的愛徒,一位鍛造大師,也是少數在觀星學上頗有成就的術士。他的頭盔據說是由天上掉落的星石打造,不分晝夜散發著前所未見的藍紫色異光,所以人們都尊稱杜肯大人為星冠賢者。”
“杜肯大人也是少數可以自由出入圓盾堡的青銅騎士。我記得今日的比賽大人排第四個上場,想必一大早就已經在駿馬廣場準備。不過聖學院的術士一向不愛吵鬨,肯定不會喜歡待在這裡人擠人,爵士大人現在應該是在圓盾堡休息。”
蒔蘿暗示問:“所以他會需要侍者服侍嗎?”
對方麵露難色,蒔蘿不意外。她看著廣場上唯一的建築,塔樓圓頂在陽光下如一麵巨人的黃金盾牌,眩著金光撐起半麵天穹——那也是方才銀騎士們的去向;圓盾堡是銀騎士的駐紮地,也是聖城的軍事中心,現在還是某隻黑狼的狼窩。
“女士是一位尊貴的聖修女,還帶著獵狼犬…….也許可以到圓盾堡外麵的犬舍等待大人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