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魚女神 她在海麵……(1 / 2)

當女巫再度撫弄豎琴時, 冬日的空氣凝結又流動。

一樣的手指,一樣溫潤的音律,潺潺溪水卻開始拍動出海浪的節奏, 冰雪在融化, 塵埃在浮動,她指尖下收緊的豎琴宛如滿月的弓弦,上一秒在破碎的邊緣震顫, 下一瞬浪花拍打礁石, 碎裂的水麵閃耀出千萬片粼粼波光。

半空中的月精靈如癡如醉,飛得跌跌撞撞,彷佛翅膀被打濕的蝴蝶,最後啪地一聲落在少女的頭頂上。

蒔蘿輕聲歎息。雅南竊取的歌聲、聖學院的飛鳥鐘,原來這些都不過是贗品。

女巫的手擁有魔力,綠仙女在掌心開出鮮花,月女巫的指尖點亮星光, 現在她才知道當海女巫的手撥弄漣漪,清麗的潮水便噴湧而出,空氣泛起軟軟的水波,整座聖學院彷佛正緩緩沉入海底。

水麵破碎的波光又重新彙聚成一輪明月, 微風穿過人魚濃密如水藻的發隙,亮麗的琴聲如海潮和浮沫四溢散去,美豔的海妖和清美的水女仙笑著伸手將陸地的人們拉入水下,豐盈甜潤的聲音正浸潤著所有生靈的感官。

蒔蘿有一種感覺, 現在無論她大聲說什麼, 外麵的人都不會聽見,她們都在海女巫的魔力壟罩下。

又或者在蒔蘿點破她身分的那一刻,無形的偽裝就有了漏洞, 大海的力量已經開始徐徐瀉出。

再次見到美麗強大的女巫同胞,蒔蘿極力壓抑著喜悅,她謹慎打量著麵前深藏不漏的海女巫。

蒔蘿對她們的印象是米勒穀翻山後那片幽暗神秘的海域——灰寡婦海峽,水手的墳墓,風暴和海怪的出生之地。一些在海難中失去丈夫、父兄、孩子的女人們自古就被視作不詳,她們被拋棄、驅離,甚至是被獻祭,最後她們駕馭那些曾吞噬親人的狂風巨浪,大洋女神張開雙臂接納了她們。

人們對海女巫是深深的敬畏,特彆是在峻麗河貫穿的中庭平原。他們稱呼她們為深海女士、紫衣夫人、女賢者。詩人取悅月光以求靈感,在情詩中幻想與綠仙女戀愛,但卻用《香草港的馬奴》警告觸怒海女巫的下場,吝惜的船長也樂意付出大把金幣,邀請一位海女巫上船以嚇阻路上的風雨。

與月光一樣睿智強大不可侵犯,卻也能如大地般包容萬物,在綠仙女和月女巫都躲進山林的時代,隻有海女巫仗著無邊無際的大海繼續在沿岸和港口呼風喚雨,就連聖堂也無法根除她們的影響力,畢竟她們根本不需要陸地,她們屬於大海,一轉身就能回歸大洋女神的懷抱。

安柏對海女巫很是尊重,每每有海女巫探訪米勒穀,她必親自迎接。

“大海從她們那裡奪走什麼,就會同樣給予什麼。”

安柏要蒔蘿不要害怕那些飄忽不定的古怪女子,同時也要她記得萬不得已不要輕易與海女巫做交易。

“舌頭是狡猾的水蛇,一但開口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海怪啊。”安柏像是想起什麼棘手的回憶,咬牙切齒:“海女巫的契約就是她們的咒語,與她交易就是在替她們完成法術,那種誕生自雙方同意的魔法異常棘手。”

就像小美人魚和海巫婆。蒔蘿用自己的方式理解,這次安柏沒有取笑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象和故事。

她隔著剔透的酒杯看過來,璀璨的金發散落在臉龐,碧綠的眼瞳瀲灩波光,宛如被困在杯中的人魚。

強大的月神銀獅罕見露出一絲苦惱,那是吃過虧的表情:“是啊,隻要妳同意了承諾,交換了誓言,妳便交出了自身的聲音,海女巫的力量就能如同水一樣無孔不入,對妳予取予求。她們掌握名為流動的魔法,無遠弗屆,永不止息,那正是大海和季風權能的展現,足以與星空抗衡的力量。”

女士的告誡猶言在耳,蒔蘿打量著麵前的海女巫。

灰寡婦海峽長年壟罩在暴風下,那裡的海女巫裙袍拖曳著濕腥的氣息,蒼白的麵容浸滿哀愁,而眼前女詩人卻恍若明媚清盈的晨光,她的聲音是從海麵竄升的汐沫,蒔蘿在她身上可以窺見晴海和紅酒灣的麗景。

但就如所有海女巫一樣,她捉摸不透,嘴角似笑非笑,藏在暴風的海怪和躲在清澈河底的水蛇並沒有多大的差彆,隻是一個是在狂風暴雨中將妳撕碎,另一個是用溫柔的甜毒將妳溺斃,下場都是被生吞活剝。

思此,少女神祇托起迷醉的精靈,指尖閃過清亮的光,恢複神智的精靈趕忙躲進女神的庇護下。

蒔蘿發自內心讚歎:“兩位女神的祝福使妳的音樂勝過千言萬語,既然妳我都是知曉隱密之人,想來就不需要再多說虛言了。”

女詩人在音樂的掩護下輕笑:“這裡沒有秘密,黑發的月女巫,東岸的血統,蒔蘿,妳的名聲就如水鳥一樣響亮,我的朋友們都在到處尋找妳呢。”

蒔蘿忍不住閉上眼睛,啊,她忘了…….海女巫正受雇柏莎來追捕自己。

少女乾脆揭開頭紗,漆黑如夜的長發披落而下,眼眸含著暗星的光:“妳打算捉捕我嗎?為了十二隻白海豚?”

十二隻海豚是海女巫的懸賞,也是她們召喚半神姬瑪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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